船只顺流而下,五天之后就回到了南京城,两人弃船买马,策马东行。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周欣仪觉得无聊便哼唱起歌来,但仍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李意萍一看便知她是在想念她的情人,虽然一时间觉得非常烦躁却也不出声阻止。两匹马走走停停,还不时低头吃路边的青草。天气又热,气得李意萍骂道:“别吃了,快给我走!”那马儿仍是不听,李意萍也是无计可施。
不多时马儿走进了一片松树林,树林都是清一色的马尾松,地上并无太多杂草,干净的沙土上覆盖了一层松针。李意萍觉得这里甚是可爱稍稍消了气,于是下了马,牵着马走。周欣仪问:“师姐为什么不骑马了呢?”李意萍仍气在头上,道:“偏偏我买的是一片倔马,真是没把我气死!你别骑在马上了,快下来吧!”
周欣仪应了一声也下了马,又问:“师姐,我们这是去哪儿呢?方向不对吧?”李意萍摇摇头,道:“不知道。先在南京走走,不知道师姐们还在不在这里。”周欣仪道:“都这么久,师姐们找不到我们,也许早回去找师父了。”李意萍听她说得对,坐在树根下,怀里还放着那只从湖南带回来的黑猫。猫是她偷偷带上船的,因为船夫不让她带上动物。搞得最后东躲西藏,虽然麻烦,但猫儿一路上倒解了不少烦闷。
她将怀里的黑猫放在地上,谁知道一落地便窜进了丛林。李意萍惊呼一声追了上去,离黑猫始终有一丈远,本来以她的轻功追上猫儿并非难事,只是她有意和黑猫嬉戏。周欣仪见师姐突然离去,也追了上去。周欣仪气喘吁吁喊道:“师姐能不能不要追了,我快累死了。”李意萍道:“你在路边休息着,我自己追就行了。”说完一个飞快的转身,跃上一棵松树,只见黑猫窜上了一片高地,再往上一看,前面视野开阔,有一座寺庙正是普光寺。
一个人跌跌撞撞,最后还是回到这个地方,世界真是奇妙不已,这就叫有缘。黑猫到了这里终于不再逃跑了,蜷缩在一只香炉脚下面轻声吟叫。李意萍此时没心思理这只淘气的猫,径直走进普光寺,过了内院走上台阶,眼前又是那日和金青立相识的如来殿。她走了进去,看到如来佛依然高大,此时故地重游,往事历历在目。殿内空荡荡只有一个中年和尚,此人看上去就和金青立七分相像,但他看起来更加沧桑,更加平和。
和尚站起来合十,道:“李施主,别来无恙?”李意萍半晌说不出话来,恍然想起此人是见过数次面的方丈无尘和尚,还了一礼,说道:“我很好。”可是她又忍不住自己的惊讶,说道:“大师,我见你与一个人长得甚是相像。”无尘和尚莞尔一笑,道:“万物皆如此。”李意萍低声念“万物皆如此”,真的是这样吗?无尘和尚笑道:"施主,还不明白吗?”李意萍诚实地摇摇头。
无尘和尚道:“施主的师父叫梁博雪吧?”李意萍一怔,问道:“大师,你认识我师父?”无尘和尚点点头,道:“岂止是认识,当初和她的交情还不浅。”无尘和尚便是当年的金青由了,当年与梁博雪一别,终日思念,想找她却始终找不到,过了八年他忽然顿悟,便到普光寺出家,屈指一算也有十二年。
李意萍问:“什么东西?”无尘和尚低颂佛号,道:“李施主请跟我来。”周欣仪见师姐久久不归,也找到普光寺来,正好见到他们俩走出寺门,于是走了上去。见到无尘神情威然,当下心中一凛,低着头不敢说话了。无尘和尚问:“这就是你的师妹吗?”李意萍道:“正是。”周欣仪道:“师姐我们快些找一间客栈投宿吧,你看天都快黑了。”李意萍听她又在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张口便想骂人,但又忍住了,说道:“先别管这个,我和大师还有点事。”
三人出了寺门经过一片樟树林。当时午后的阳光依旧温暖。树枝底下芳草萋萋,一阵风吹来便能闻到一股樟树的淡淡香气。李意萍一怔,连脚步也停住了。无尘和尚问:“李施主,你怎么了?”李意萍久久没有回答。她记得上个月在湖南时在铁掌峰上也有这种清一色的樟树林子,现在只不过是被勾起回忆而已。周欣仪以为她旧病复发了,道:“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她的发问让人觉得她似乎完全不懂得她的师姐。
无尘十分关心地问:“哦?你师姐怎么会受伤了呢?”周欣仪道:“过去的两个月里师姐受过极重的内伤,大师伯说这样的伤不容易痊愈,所以我怕师姐以前震伤的心脏又来折磨她了。”
李意萍从回忆中醒来,厉声道:“你胡说什么呀?”无尘道:"你这脾气倒和你师父很像!"周欣仪问:"大师和我恩师是故交吗?"无尘淡淡道:"曾经有那么一段缘分。"
“我们走吧!”三人继续前进。刚走出树林就见到在河边有两间木屋。木屋不大,用茅草做屋顶,屋前有栅栏,栅栏内种了不少红色的山茶花。木屋外是片菜地,地面是湿润的,刚刚有人浇过水。
“两位姑娘请跟我来。”无尘和尚走进了木屋,两人跟了上去。无尘和尚掀开一张麻布,眼前立即出现一个玉枕,发出淡淡的绿光。李意萍立马问:“这玉枕是用寒玉做的吗?”无尘轻道:"不错。"
李、周都轻轻叫了一声。李意萍道:“这真的是寒玉枕?”无尘又应了一声,李意萍又轻轻哦了一声,她曾听说寒玉床对修炼内功有极大的帮助。须知常人修炼内功倒有一半时间与心火做斗争的,但坐在寒玉床上练功不仅可以消除心火,还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功效,眼前的玉枕估计也有一半的功效。
无尘道:“贫僧从玉石矿挖到这块古玉,后请人制成玉枕,你师父曾经有头痛这个毛病,别无他法只有靠寒玉才能根治。虽然听说你师父眼下身体安好,不过这寒玉枕是一定要送给她了。”李意萍道:“嗯,我会把它带回去给师父的。”
这时在木屋外,听得一人喊道:“无尘方丈,我来了!”李意萍觉得这声音甚是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往窗外一看只见金青立往木屋走过栅栏,身后还带了三个人。
此时双方误会已消除,没了隔阂,说起话来自然很方便。金青立走进屋里让随从的人站在外面。四个人站在屋里,相互都认识,也用不着介绍。金青立说道:"哥,你十二年前出家,我也做了十二年掌门,想来也是一时头脑发热,都这么久了,应该回去了。而且爹娘和想你!"李意萍忽然醒悟,原来这两人是兄弟,怪不得这么相像。
无尘笑道:"你错了,我做了十二年和尚,悟性是越来越高了,见多了世俗,也就不想回去了。"金青立叹了口气,他每年都来找哥哥,已不下十次,但每次都无功而返,最后又是一句"那好,我回去吧"。屋里安静了好久,最后无尘打破僵局,说道:"你送一趟李、周两位姑娘吧!"
接着金青立、周欣仪和李意萍两人拜别无尘和尚匆匆离去,在镇上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刚住下,李意萍就问:"你哥哥是怎么回事?"金青立避而不谈,敷衍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那晚李、周二人尚未熄灯就寝,忽听得屋顶有人走动,瓦片也碎了好几片。周欣仪半睡半醒地说了一声“谁啊?”,又睡下了。李意萍知道屋顶之人必定是江湖之人,于是跃窗而上,只是人未找到,倒是看见比她先来的着金青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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