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就走到玲珑谷谷口了。依李意萍的建议,大家收拾打扮一番才能进山谷,于是大家停下来休息。过了半个时辰,大家才重新启程。金青立和他的三个弟子之前从未进过玲珑谷,对这里的一切十分好奇。金青立问:“你师父平时都不出谷吗?”李意萍答道:“一般不出去,要是买什么东西她也只是叫我们这些做徒弟的去办。平日里镇上的人也有人来求我师父的,或是看病,或是算命,或是看风水。”金青立听她说着,回忆起往事,忽然道:“我哥哥要是知道你师父住在这里就好了。他当初只听说玲珑谷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来找去,最终还是找不到。”
过了一会儿,周欣仪叫道:“你看大师姐!”李意萍看到身后远远有人跟来,不是崔如玉又是谁?她并没有骑马,而是慢慢走着,神色恍然,听到有人叫她只是怔怔地望着前面。她好像认出他们来了,脚一蹬,身子便飞来了。李意萍问:“师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的?”崔如玉见到两位师妹安然回来,虽然十分高兴却也笑不出来,淡淡道:“你们回来了也很好。师父在庄上等着我们呢!快点走吧!”说着跃上周欣仪的马,又问:“小师妹,这些天你还好吗?”周欣仪道:“我很好,我还给你带来个同门师兄。”指着朱晓八说道:“他叫朱晓八,是大师伯的徒弟。”崔如玉呆呆地笑着看他,道:“你好!”朱晓八也回了句“你好”。
李意萍见到大师姐一个人从山谷外回来,又不见时常陪伴在他身旁的“萧大哥”,自己也挂念,忍不住要问:“师姐,萧师兄呢?”崔如玉听别人提起他,心里总觉得难过,又不想回答,道:“他在五松里,我只好一个人回来了。”看大师姐神情黯然,有说不出的忧伤,便猜出她与萧添云只见肯定闹矛盾了,想到这里,李意萍心里不知道是喜是愁。痛苦之中忽然醒悟,心道:“难道他们俩过得不好我就应该高兴吗?我不应该这样!”
一行七个人,进了山谷。山庄前前后后都种有山茶花,只是疏于管理,疯狂生长。金青立问:“你师父也很喜欢山茶花吗?”李意萍道:“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这些山茶花我从小便见得有了,也没什么好奇的。”众人下了马,走进山庄,在客厅坐着,由小玉禀告梁博雪。过了几分钟,梁博雪来了。金青立见到她,捧着茶碗的手不禁剧烈颤抖,只想:“过了二十年了,她竟然还和当初的容貌一样,当真不可思议!”脑中一片混乱,自己已经快变成一个小老头,而对方的容貌仍保留在二十岁的时候,他不知道梁博雪这二十年来又练成了一门武功“不老长春功”。“不老长春”当然意味着可以永葆青春,永不老去。
梁博雪微笑道:“你怎么来了?二十年不见,我总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说着坐下来喝茶,金青立道:“这些年你在山谷里过得还好吧?”梁博雪道:“还好。”她只说两个字,那些过去了的,二十年时间长久的,尤其是用几句话可以说完,倒不如两个字完事。金青立道:“我哥哥给你带回了寒玉枕。”梁博雪听他提起寒玉枕,正想询问,忽然又明白了,心中无限感慨,说道:“他还记得这事儿,可我连自己都忘了。他还好吗?”金青立道:“他很好,只是在普光寺出家了。”梁博雪点点头。
接着李意萍又把朱晓八介绍,梁博雪听她说是大师兄的徒弟,连连点头。李意萍又说了过去一个月在湖南发生的事,众人都听得自己。最后梁博雪道:“青立,你和你的几个弟子,还有朱贤侄,今晚留下来吃饭吧!明天再走。”说完,众人离座。梁博雪又给安排了客房,都回客房休息了。
夜里梁博雪和崔如玉在棋室下去。两人虽然聊了不少,但崔如玉始终没有提及太多关于萧添云的事。两人都在集中精力下棋,室门却被敲响了,接着李意萍就走进来了。梁博雪吩咐她坐在自己旁边,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李意萍低声道:“我睡不着。”梁博雪道:“睡不着也好,你过来看看这盘棋局吧!看你能看出什么名堂。”
棋局上黑白对峙,李意萍细看棋局,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昏脑胀,心口烦恶。但见这局棋变化复杂,劫中有劫,有征有解。李意萍摇摇头道:“你非要我看什么棋局,可是我一点也不懂!”梁博雪叹息道:“不是你不懂,而是你不想学。”李意萍跟她怄气,道:“我就是不想学。”梁博雪不去管她,继续和崔如玉下棋,过了一会儿,听得女儿幽幽说道:“娘,今天我梳头的时候发现多了一根白发,那怎么办?”梁博雪正在思考下一步棋怎么走,听女儿说起自己的头发来,道:“一根白发算得了什么?十根白发又算得了什么,等你有了一百根头发那才是大事。”
李意萍道:“生老病死,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事,以前我也不在乎自己有一天是否会老去。可是这次出去之后我就害怕了,有时候我想,要是再过十年八年我还像十九岁这么年轻漂亮吗?当然不会。我现在害怕自己变老了。”女儿虽然没有明说,但梁博雪已经听出心声了,她岂不是想找自己学“不老长春功”?梁博雪道:“我本门中本来有一门武功能减缓衰老,叫什么不老长春功。其实这些年在叫你们武功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但多少都教了些养生的法门给你们。我自己也练了。如今阿萍想学,我就全都教给你们吧!”说完起身,从一个小柜子拿出一本小册子。
那本小册子薄薄的,只有三十页,除了有两页是图片,其余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上面的文字娟秀有力,显然是梁博雪的手抄本。梁博雪递给崔如玉道:“你看看,这便是本门的不老长春功。”崔如玉没翻开几页就被李意萍抢去。李意萍道:“这是娘亲给我的。”崔如玉笑了笑,她也不在乎这些东西。
门外“咚咚”地又响了,门开了,露出周欣仪的小脑袋。三人见她就要走进来忽然又掉头出去,梁博雪喊住道:“来了怎么又要走?”周欣仪道:“我见你们在这里,我.....”梁博雪道:“快进来吧,来都来了!”她只好,脱了鞋,怯生生走进来,坐在大师姐旁边。不等她说话,李意萍先说道:“小师妹来这里,一定是有事找师父您?”说着脸上一阵坏笑。梁博雪就问:“欣仪,你有什么事啊?”周欣仪看了师父一眼,道:“我来这里,是,是为了一件事的。我.....”她始终觉得难以出口,李意萍道:“小师妹不敢说,我来帮她说吧!她喜欢上了朱师兄。”
“是的。”这两个字声音极低,大家看见她脸都涨红了,看来此时不假。梁博雪道:“那很好。他若是待你好,跟着他也挺好的。”周欣仪道:“我要去湖南,师父您也同意吗?”梁博雪道:“去哪儿都行。我又不是你的父母,不能全给你做主,但你要和他生活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他是阿利的徒弟,是吗?”周欣仪点点头。
次日吃过午饭后,梁博雪在棋室休息。忽然小玉匆忙前来禀报,说道:“不好了,夫人,外面有人闯进来了。我刚从听琴水榭回来,哪儿也被烧成一片废墟了。”梁博雪震惊不已,问:“到底发生什么了?”小玉道:“我也不清楚,那些人告诉我,他们是五毒教的。一个老头子还嚷嚷着报仇。”梁博雪知道发生什么了,马上叫小玉通知其他人。
过了不久,庄上所有人来到外面。李意萍说道:“唉呀,快看,山庄外面挤满了人,果然是是五毒教的!”季商略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四大魔王和程解高,个个威风凛凛。季商略一见梁博雪出来,十分高兴,道:“终于找到你了,你可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梁博雪道:“当然知道。二十年已过,你果然来了。很好。”说着向前两步,两人相对,就要动手。崔如玉问道:“那老毒物和我师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金青立叹了一口气,道:“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年你师父杀了季商略的儿子。他爱子心切,二十年后来这里报仇,这再简单不过了。”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也明白了几分。
季商略道:“我今天来报仇,无论是输是赢,都不怪你。”梁博雪道:“你来报仇便报仇,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季商略淫笑道:“我怕你有帮手,我知道你武功不弱。”梁博雪道:“拳脚无眼,二十年了,你真的能胜得过我?”
“少废话!”季商略言毕,就要动手。梁博雪让徒弟往后退开数步,这才上前迎战。顿时,两人逍遥山庄外斗得难分难解,三丈之内险象环生,众人接近不得。季商略武功练了二十年仍没占上风的余地,最后终于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骂道:“贱人,老夫今天要与你同归于尽!”使出平生绝学,但梁博雪手中气剑飞出,他已多处受伤,弄得满身是血。他毕竟老了不少,越到后来越疲惫,一时无法控制气息,停顿了一下,梁博雪趁着这个机会无形剑气往前一送,正中咽喉,一代教主就此倒地死去,叫都没叫一声,下场真是可怜。
五毒教那边场面失控,登时就要造反,程解高拦住他们道:“教主有令,不能再报仇了!”那些人举着武器,骂声不绝。梁博雪喊道:“你们的教主已经毙命于我的掌下,现在命令你们立即离开玲珑谷,往后不得踏进半步!”她的声音比常人大了数倍,就算是聋子也听见了。
五毒教的四大魔王之黑魔王嘀咕道:"臭婆娘!有空再搞死你!"程解高一边维持秩序,一边道:"各位魔王,我们该走了。”白魔王道:"教主已死,谁来接任?"程解高道:"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再谈吧!"教中程解高已是地位最高的了,群魔听了他号令离开了玲珑谷。
待五毒教的人都撤完,忽然梁博雪道:"大弟子崔如玉听令,跪下!"崔如玉不知师父要做出什么举动,心中烦乱,跪在她面前。梁博雪从手上拿下一个玉指环,道:"逍遥派众弟子听着,掌门玉指环在此,今日我要将逍遥派掌门人之位传给大弟子崔如玉,任何人不得有异议!“说完,将指环交给崔如玉戴上,扶她起来。
"我们回去吧!"大概是因为内力消耗太多,梁博雪说话声音都带着沙哑。没有人说话,一种悲哀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的脸上,大概她们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崔如玉扶师父回房休息,梁博雪凄然道:"为师恐怕不行了。"屋里的人突然十分震惊,均想:“师父是怎么了?”崔如玉说道:“不,师父,休息一下不就好了吗?”梁博雪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世间的规律,我也无法抗拒。刚才我消耗真气太多,我要是死了,你把我的尸体安放在灵堂密道中的石室,那里有石棺。不要带任何东西,不要发丧,为我守孝半年。这是规矩,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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