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和玉姑进了小屋,两人对坐了半天,谁也不开腔。哥哥偷眼看看玉姑,发现她正在偷偷抹眼泪。他吃惊地问:“你怎么啦?”玉姑听他问,竟“呜呜”哭出了声,边哭边说:“四嫂说俺到这儿就有家了,可是……”
哥哥说:“你嫁给俺,俺一定好好待你J俺娘和俺妹子都是好人。你、你不高兴,是不是嫌俺丑呀?”“不,你不丑,你是好人。”“那你哭什么?”“在你这儿还不如在城里要饭呢!”
玉姑这句话象一盆冷水当面泼来,哥哥发了一阵呆,才叹了口气同:“你是不是想走?”
玉姑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脱下了二婶给她穿上的一件六成新的上衣。
哥哥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咬咬牙说:“好,俺送你下山!”“你……”“强扭的瓜不甜,捆绑成不了夫妻,老辈儿都这么说。这会儿俺娘睡了,咱们快走吧!”
玉姑嘴唇动了几动,不知该说些什么。哥哥扑地一下吹灭了灯,迈步出屋。玉姑紧跟在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过了山沟,趟过溪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才出了山口,上了大道。哥哥擦擦汗说:“一直走就是城里,俺回去了。”
“等等!”玉姑用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声,从头上摘下一个发卡说:“大哥,这是俺捡的,留着做个念想吧。”
哥哥伸出宽厚的手掌接过发卡,看着玉姑的身影消逝在沉沉的夜色中,才转身离去。
上次沈石力把故事讲到这儿停住了。可李文宝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兄妹俩的命运,眼下他抓住机会问:“大哥,你说说那兄妹俩后来怎么啦?”
沈石力没有马上回答,他拉着李文宝走到院里,在一棵放倒的大树上坐好,点上一支烟慢慢地吸着,烟吸完了,仍未开腔。这时,李文宝看见许慎秀低着头走进卧室去了。
沈石力又卷了一支,闷闷地吸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接着往下讲:
自从玉姑走后,哥哥成天象丢了魂一样,闷闷不乐,人开始瘦了。特别是每到夜晚,也总是感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凄凉感。几次恍惚中似乎看见玉姑躺在自己的身边,他忘情地伸手去搂,却搂了个空。他拉紧被角,蜷缩着身子,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二婶也是整天唉声叹气,她没有指责儿子,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后来,好心的四嫂打听到四十里外有个叫豆角峪的小山村,那儿有一户人家和二婶家差不多,也是一个老娘带着一儿一女,正为兄妹俩的亲事发愁呢。四嫂亲自登门和人家谈妥换亲,就是互换女儿为媳妇,谁也不送彩礼,不要嫁妆,用山里人的话说就是鸡蛋换盐两不找钱。
四嫂回来一说,二婶和哥哥都高兴,妹妹提出要亲跟见见那哥妹俩再定。二婶和四嫂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第二天天刚亮,妹妹就跟着四嫂去豆角峪了。她和四嫂一进那户人家,人家三口子都出来迎接。妹妹一见这家人呆住了:只见那老娘满头白发弯着腰;哥哥足有四十多岁,胡子都有些白了,冲着她一个劲儿地笑,那声音真叫人听了发怵;那妹妹也不小了,两眼发直,鼻涕过了河。妹妹明白了,这哥妹俩全是傻子。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二话没说,发疯似地就往回跑。
妹妹一口气跑回家,扑在坑上,就放声大哭。老娘和哥哥闻声奔了出来,妹妹哭着把“相亲”的经过说了一遍,老娘和哥哥也象被仙人使了“定身法”一样,四肢僵硬,谁也说不出话来。
妹妹扑在老娘身上呜咽着说:“娘,难道我们非得结婚吗?”老娘两行热泪淌了下来,身子不住地摇晃着,点点脑瓜儿。
妹妹又推着哥哥含着泪问:“哥哥,你说呀,咱现在不是过得挺好吗?”哥哥漫言语,两脚象生了根一样,动也不动。
妹妹见他们不吭气,急得直跺脚:“你们干吗不说话?咱们干吗要分开?找上两个傻子,再生上两个傻孩子就痛快了吗?”还是没人出声,妹妹颤抖着拉住老娘的手:“娘,我再问你一句,我们不结婚行不行?”
老姨说:“不行,祖祖辈辈都得结婚,甭说人了,就连山里的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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