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一句,他没有解释,也没有立誓许诺什么。
章鸣珂稍稍平复心绪,抬手触了触她发间珠钗,轻道:“那一日,你曾对高泩说,不会再为任何人委屈自己。所以,此番求亲,我便想先问清你的心意。香香,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好想一想,再次嫁给我,会让你觉得委屈吗?”
说话间,他站直身形,收起撑在她身体两侧的遒臂,不再给她任何压迫感。
而是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能够好好看清自己的心意。
他凝着她,默然不语,仿佛有十足的耐心。
他身量高,梅泠香下颌不得不再抬起一分,才能对上他视线。
雪白的颈扬起拉直,显得越发纤细柔弱。
章鸣珂几乎要控制不住,想将她狠狠按在那琉璃镜上,恣意怜爱。
负于身后的指骨紧紧攥起,他竭力将血脉里鼓胀的冲动压下。
梅泠香对他血脉里奔涌的冲动,一无所觉,却在与他对视的一瞬,被他眼神灼到,下意识移开。
不经意间,她瞥见内室另一侧壁上挂着一幅画。
乍看莫名眼熟,她不由得将目光多停留一息。
很快,她认出,那幅画正是她亲手画的《书院春景图》。
曾经想送给高师兄的,却被当年的章鸣珂胡搅蛮缠一通,顺手抢了去。
没想到,和离之后,他也没气得把画像丢掉或是毁掉,甚至挂在内室,抬眸便能瞧见的地方。
从酷似积玉轩的小院,到小湖里肥美的锦鲤,再到眼前的挂画,一幕幕冲击着梅泠香心神,扰得她心弦震颤。
在她心里,他是没有担当的郎君。而他呢,竟然将过去的一切,珍藏至今。
那些让她有诸多不满的过去,于他而言,竟是很珍贵的回忆。
当初的他,并非贪恋她的颜色,而是真心爱过她的,是吗?
凝着那副挂画,梅泠香眼睛、鼻尖忽而泛酸。
章鸣珂见她神色有异,正想问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未及开口,身形陡然被她双臂环住。
梅泠香环住他窄而挺拔的腰身,侧脸贴在他腰封前的玉钩处,嗓音低低:“章鸣珂,我不委屈。”
章鸣珂先是愣了一瞬,脑子缓慢地转了转,才反应过来,心口涌起狂喜:“香香,你答应嫁给我了?”
话音刚落,没等梅泠香再说什么,他俯低身形,扣住她双肩,眼中神采奕奕:“香香,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聘礼,你一定会喜欢。”
今日入宫,他便是带着字斟句酌的奏疏去的,皇帝已答应他那个请求。
章鸣珂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站直身形,迫不及待想把已经批红的奏疏拿给梅泠香看。
可他刚站直身形,便听院中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玉儿甜甜的嗓音传来:“阿娘,爹爹!你们快来看玉儿的新衣!”
玉儿小手捉着裙摆两侧,小短腿迈得飞快,袁氏根本追不上。
刚追到廊下,玉儿已经推门跑进屋里了。
幸而章鸣珂反应快,听到脚步声进院的时候,便把梅泠香从妆台上抱下来,快速替她理了理发丝、裙摆。
玉儿进来时,两人刚刚坐到桌旁,假装饮茶。
实则茶都没来得及倒,杯子里是空的。
玉儿还小,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只觉阿娘的脸颊有些红,她跑到阿娘跟前,好奇问:“阿娘,你脸怎么这样红?”
闻言,章鸣珂轻咳一声,连夸玉儿的新衣好看。
梅泠香脸颊更烫了些,倒没解释,让玉儿转个圈看看,轻易便把玉儿的注意转移。
坤羽宫中,李岳泓正和皇后一道用膳。
眼看李岳泓差不多吃饱了,岳皇后漱了漱口,引他到内殿坐下。
“泓儿,你老实告诉母后,和你父皇去宸王府,究竟是去做什么的?是不是见了什么人?”岳皇后将刚温好的牛乳递给李岳泓,压低声音问。
李岳泓接过乳盅,身姿有些紧绷,他回避着岳皇后的视线,语气轻松到近乎刻意:“昨日母后不是也问过么,儿臣和父皇出宫,只是见了请帖上的人。”
至于说了些什么,他总觉不该透露,大人们之间的事,他不太懂,却能感觉到,母后写出那份请帖之后,便一直不太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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