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求生记[重生]

俄罗斯求生记[重生] 第109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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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画展后,安德廖沙用一种决绝的方式消失了,他不再出现在学院,他的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突然地切断与所有人的联络,即使是致电罗曼诺夫,安德烈老管家的礼貌回避也让人一头雾水。
马尔金家对安德廖沙的自我放逐没有表示,很难从他们那里预测马尔金家的态度,他们放任安德廖沙的行为,仿佛是一场考验,针对安德廖沙继承人资格的最终考验。
“事实上,昨天,前天,更早之前他就不见了,他将弗洛夏从巴甫契特带了出来,又带她去画展,而尤拉,我们那样对待他······”阿纳斯塔西娅低垂着头,她的声音越压越低,像是害怕触碰禁忌般小心翼翼······
没人能比阿纳斯塔西娅更了解不能对抗巴甫契特的铁律,对权威的恐惧深植与我们内心深处,血与肉里,骨髓里。
她抬起头时,我才发现她正笑着,充满了讽刺和悲哀。“明天,他也不会来了。”
我想要安慰她,因为她此时看上去糟透了。“他总会回来的。”
秘密仿佛从不能宣之于口的那一刻起就变得及其诡秘,它有着最隐秘的能量,它可以随着时间发酵变得浓郁醇香,也能在压抑与引诱中带来灭亡。
这是阿纳斯塔西娅的秘密,她隐瞒得十分出色,如果不是弗洛夏的出现,这个秘密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发现,以至于她自己也不会面对长久的暗流涌动,暧昧在青春年少中滋生,蔓延的情愫。
我们不会探究彼此的秘密,就如同我们不会谈论安德廖沙的秘密一般,长久的陪伴我们形成了无与伦比的默契,不说出口仿佛能够无视,罪孽也能够烟消云散。
但那个人是安德廖沙,看上去温柔可一旦决定了就无比坚定的安德廖沙,没人能够说服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成为佛奥洛夫的继承人吗?”阿纳斯塔西娅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她看上去正陷在痛苦的漩涡里。
“噢!是因为我那个不争气的兄长吗?别傻了,佛奥洛夫家族怎么会放弃他,就算他满身劣迹,胡作非为,拜托!我们难道必须当一个遵纪守法的乖宝宝了?只要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场合完成适当的责任就足够了,你们不也是这样吗?而佛奥洛夫家族就算养着一个残废也不会驱逐当时嫡系唯一的继承人。”
无声的雨将寒冷降下地面,阿纳斯塔西娅用着激烈的语气,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她像是在挖掘那股战栗的恐惧感。
“就是那场晚宴,当时卡亚斯贝公爵为了庆祝在英国平安降生的弗拉基米尔殿下的一岁生日而举办了盛大的晚宴,佛奥洛夫那个蠢货对着平日里巴结他的小跟班们大放厥词,嚷嚷着一个小婴儿怎么有能力统治全国这种蠢话,结果不知道被谁捅到了卡亚斯贝公爵那里,一个月后,那个家伙就被家族流放到了中欧的某个小国,家族里包括我的父母,没人再提起过他,好像他根本没有存在过。”
阿纳斯塔西娅咬着牙,恶狠狠地说着,她被阴云笼罩,面容是刻骨的讥诮和凉薄。
她在告诉我,我们赖以生存的一切,我们为之骄傲的优越可以被轻松地剥夺掉,瞬间,我们会从天之骄子变成连姓氏都无法保留的可怜人。
所以,阿纳斯塔西娅战战兢兢到了极致,她艰难地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平衡,可谁又不是呢?我们心照不宣地遵守规则,在可以被允许的范围内放松狂欢,我们不去想未来,不去想明天,不会有希望,大家都是这样活着,只有这样,才不会清醒着痛苦。
安德廖沙的行为不是反抗,我能看见那是一条毁灭的路,而安德廖沙义无反顾,他违背了自己的阶级和身份,马尔金家族不会允许他的举动,我希望,有人能让他停下来,如果真有一个人能阻止他,那个人也不是阿纳斯塔西娅,而是伊芙洛西尼亚(弗洛夏)。
这一切并非是没有征兆的,从某天起,安德廖沙白日里不再满是倦怠地从某位女士的床上爬下来,他开始带着卢布廖夫清晨特有的露水,和满身森林中浓雾留下的苦涩气息,兴致勃勃地向我们讲述他的妹妹,一个可爱的善良的,仿佛落入人间的小精灵。
尤拉认为,不过是移情而已,安德廖沙只是把伊芙洛西尼亚当做了他早夭的妹妹,这种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安德廖沙做绅士又温柔活泼的大哥哥上了瘾,他无时无刻不再担心着自己的妹妹。
那种关爱现在想来是有些过火的,他不再分心流连游戏,全部的精力都给了那个小女孩,好像她是易碎的珍宝。最起码,我可是对自己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不会这样。
异样在暗处滋长,私情悄悄生根发芽,那时,我们就应该察觉到的,生性淡漠的安德廖沙宁愿装作纯真活泼少年也要亲近她的原因。
我很好奇,安德廖沙到底想从伊芙洛西尼亚身上得到什么,我们是同一种人,比起换位思考体贴他人尊重理解这种社交手段,我们更倾向于利益交换。
那么,安德廖沙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爱情,那是大概只存在于三岁之前的睡前故事里,对我们来说,爱情是罪恶,它是能摧毁现实与理性,被欲望操控沉迷在虚无的获得中,迎来破灭。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阿纳斯塔西娅转头看着窗户,雨水沿着细流汇聚成波涛,和阴云构成阴翳的主色调,模糊扭曲着窗外的世界。
我回头看见利兹女士——阿纳斯塔西娅的随侍已经来到教室门口,我不应询问她说得是谁,但我也不能回答她——即使人尽皆知,那也是安德廖沙的秘密。
“他还能在哪里呢?”阿纳斯塔西娅喃喃自语,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拎起桌上的书袋,快步向等待着她的利兹女士走去。
当阿纳斯塔西娅经过我身边时,我终于还是伸手拦住了她,“anna······”我满含无奈与叹息,不论她想从安德廖沙那里得到什么,她注定会失望,她的这场失败会比安德廖沙的失败更早到来。
“你见不到他,即使见到了,他应该也不会和你说什么。”而我清醒地预见了这种结局。
聪明如她,怎么会意识不到,只是不得不这样去做,因为爱意让她盲目固执地想要走到终点,那可真是可怕的信念感。
“我去要见的人是弗洛夏,只要与她见过面,安德廖沙就会自己跳出来,他会和我说话的,他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我到底和她妹妹说了什么。”阿纳斯塔西娅迎着走廊湿润的水汽,她的声音犹如浸透了液体,沉重而坚韧。“阿列克谢,我必须阻止安德,他得面对现实了。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这是必须是朋友才要去完成的事情。”
将自己牢牢框定在朋友的角色,而不愿停下来的人不是只有安德廖沙。
我松开手,看着阿纳斯塔西娅挺拔纤细的背影义无反顾地踏入雨雾里,那一刻,她勇猛地像个一往无前的将军。
她的身后,雨水倾盆落下,前赴后继地喧嚣吵闹,我叹了口气,“anna···anna···”雨一直下,似乎要淹没整个世界。
第170章
chapter169. 背叛(一)
水汽彻底湿润了头发,发梢的水滴令人难耐的节奏,顺着脖子流入脖颈。我麻木地眨眨眼,看着我的朋友们向着自己的希望奔跑。
但希望才是最痛苦的,如果说什么是地狱,那就是充满了希望的世界。我离开学院,回到车子上。
“不去上课了,掉头,去巴甫契特。”我接过司机递来的手帕,随意地擦了擦。雾气爬上冰凉的车窗,透明被模糊,再看不清了。
车子驶离圣尼亚学院,溅起的水花浑浊,跌落在车身上。我想,阿纳斯塔西娅,尤拉,安德廖沙,就连吉安娜,他们都被给与希望,与欲望相伴而生的希望,包裹了纯粹美好的外壳,而实质上却附加狠毒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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