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宜正接过丫鬟端来的瓷洗净手。一边的裴温轻声道:“今日我出去就听见了, 听说圣上唤了钦天监的大臣, 说是今年的......岩山的风水不大行, 恐会折损天家的龙运,这才让内侍通知各院, 收拾物件便准备回上京了。”
“这些你打哪听来的?”裴汐抬眼, 连她都不知的, 裴温却这般了解。
裴温抿唇一笑:“四姐姐别不相信, 今日我遇到了许知善, 是她告诉我的, 反正回去时板上钉钉的事, 咱们赶紧吩咐人收拾东西才是, 我说这岩山也不吉利, 短短一月, 死了这么多人......”
“姑娘?”半夏看向顾清宜, 只见顾清宜的手搁在这天青净手瓷盆里, 像抽了魂一般呆住了。
“哦......没事。”她接过半春递来的锦帕拭手, 转身看向石桌边坐着的裴温:“那许知善又是打哪听来的?就这般清晰钦天监说了什么?”
裴温没好气的白了眼刨根问底一般的顾清宜:“人家的主母是长公主,长公主与圣上关系最为亲厚, 钦天监来的时候,长公主自然在场。”
顾清宜移开眼, 没再追问。
这一动作在裴温看来,好像示弱一般。她心底轻嗤两句:估计她心里也后悔和许知谨解了婚约了罢,没攀上长公主这大树。
裴温脸上的笑意更甚:“我也不与你们多说了,等会儿我与知善表妹说好的,就要走了,等会我们要去观星阁那边多转转,便先去换衣裙了。”
顾清宜解了婚约,王家也没有要和许家说亲的动静,这最开心的就是裴温了。偏偏许知书看不上她,她只能与许知善交好,企图能接近许知谨一些。
将她雀跃的神态放在眼里,顾清宜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出声提醒,许知善她自己都没弄清楚底细,更不便声张。
再且,自从上次多管闲事帮裴温处理背后的伤疤却被她暗讽时,她已经学会少管闲事了。
倒是不远处还坐在石桌边低调喝茶的裴汝将几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看见那高兴的恨不得蹦起来的裴温,忍不住低声轻嗤:
“蠢货。”
... ...
此次岩山之行实在仓促,一大早消息传到各个院落,算上算好的日子,也只有两日的时间来安置行囊。
既然来行宫最开始核对名册的是顾清宜的裴汐二人,这次也不例外,顾清宜当即拿了名册去裴霁回的翠微小院。
彼时裴霁回正在屋中练字,听见顾清宜带人进来的声音也未分心,倒是顾清宜有些熟稔地走近。
只见他脊背微弓,手上握着上好的紫云狼毫,写下的字体却让顾清宜微愣,像他这样沉冷肃正,行至一笔规刻的模样,写的却不是什么管体行隶,而是不羁的狂草。
“好字。”
裴霁回的收了笔,抬眼看她:“来核对名册?”
“嗯。”
“这次岩山我没带丫鬟,只有两位五大三粗的侍卫,还要让你多多费心。”他的视线扫了眼顾清宜手上拿着的册录。
声音带了些温绻,顾清宜微微一怔,移开眼道:“表哥客气,应该的。”
跟在顾清宜身后的半春眼珠轱辘一转,方才大公子那话不同寻常的温和还有些宽慰,她怎么听来觉得是什么家主对操持内务的妻子所说的话。
顾清宜使唤半夏几人小心的收拾起书房的摆件,她自己却看向裴霁回的书案,没有挪步。
“有话要问?”
“表哥可知道许知善背后之人......”
裴霁回却微微摇头,眸中也有些沉思:“没那么容易。”
“那这次太子妃的胎儿可与许知善和张侧妃有关?”顾清宜咬唇,又问:“那些舞伶......”
裴霁回知道她什么意思,从案桌后绕了出来,示意顾清宜坐在茶案另一侧。
他边斟茶边道:“这次太子妃滑胎一事,确与那些舞伶相关,不过你放心,其余无辜的人,都没有事,今日就会放他们下山。”
“怎会?”
她惊讶的不是太子妃滑胎是舞伶所为,而是依照皇家这动不动连坐诛族的动作,竟然放过了一整个戏班,连什么惩处也没有。
当然,这显然是天大的好事,可这也不符合裴平的作风。
“你应该听过,当年有个舞伶夜宿正殿一事。”裴霁回细心解释。
“嗯。”这些昨日裴汐与她说过。
“这舞伶相貌妩媚,声如春莺,当年仅是在岩山上舞了一曲楚腰,就被圣上相中,本是背着人的,但王太后不知何故得了消息,带着人去正殿抓了个正着。圣上自觉丢面,当即将一院子的舞伶赶出了行宫。”
顾清宜听的认真,没有出声打断。
“可事情坏就坏在,这舞伶那夜被圣上吩咐带下去的军卫......玷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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