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最忌讳身子哪不好看,但周大夫的目光从她上臂斑驳交错的疤痕上划过,想了想没再啃声。
这时,屋外响起顾清宜的声音:“......让大厨房煮些清淡滋补的小粥,不要放发物,还有,今日大公子不回来了,午膳不用拿多少......”
她那清凌凌的声音越来越近,等顾清宜正好进屋时,正见周大夫将那些瓷瓶都收了起来。
“周大夫,怎么样了?”她走上前。
“五姑娘这伤口处理的晚,流了不少血,这几日的膳食就吃些补血的,还有那药方,麻烦少夫人派个人跟在下去药堂抓药,之后每日煎服。”
“好。”她点点头,“半春,你跟着周大夫跑一趟,拿回来了就吩咐大厨房的煎药。”
半春看了眼安静的裴温和站在一侧的顾清宜,点点头称是,出了厢房时轻轻关了门。
东厢房霎时只剩下顾清宜和裴温两个人,顾清宜坐在另一侧的罗汉榻上:“好些了吗?”
裴温低着头,闻言怔怔抬眼,她眸中有些酸涩,良久才哑声开口:
“谁能想到,去年你发现我背上的伤口让我去找郡王妃明说的时候,我竟然说你生性凉薄,不懂孝道。”
顾清宜指间一顿,像是想起了当初在溪萸阁的事,她当时确实是好心劝裴温,可也因为裴温那些反唇相讥的话止住了那个念头。
见顾清宜不说话,裴温看向她:
“你说,我为人子女,止于孝,错了吗?我曾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我母亲在如何磋磨我打虐我,我都应该受着,可有的时候我又在想,凭什么?”
她可以为潭姨娘挡刀,可以忍受时不时的殴打,因为她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在府中弱势、可悲,没有丈夫疼爱,也没有任何权力,可就是这样的母亲形象,让她的心一软再软,忍下这么多年。
顾清宜眼睫一颤,看着她,平静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因为父母对我们爱之深,爱之切,若是爷娘不爱惜自己的子女,那自己就应该爱惜自己,身体是你自己的,疼不疼,受不受伤,只有你自己能做主。”
裴温一静,良久,她轻声道:“......今日我为她挡刀,也算全了这生养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