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实在不愿多说,萧似无好脾气地笑笑:“罢了,孤一介凡人,确实管不了这许多。”
祝伯高死后,他种下的讳言咒也跟着失效,苏家姐妹将听危楼的事和盘托出,听得围观百姓一片唏嘘义愤。
祝锦行说:“家父犯下如此大错,为人子者不可包庇,我愿配合她们指认听危楼里的其他人,凡参与过掳掠采补之人,一律交由朝廷处置。”
萧似无点头:“如此甚好。”
“家父虽然有罪,但他遭人虐杀,为人子者,此仇不可不报,”祝锦行看向祝仲远,“此后我将为父报仇,还请朝廷不要插手。”
萧似无说:“诚如祝仲远所言,世外之事,非孤所辖。”
流筝远远望着祝锦行,轻轻蹙眉。
“在想什么?”季应玄问。
“祝公子今日表现得如此坦荡,难道听危楼的这些勾当,他当真毫不知情么?”
季应玄笑她纯良:“嗯,他就是满塘污浊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流筝并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你说祝公子真的会杀了祝仲远吗?”
“你这是替谁担心?”
“祝仲远,”流筝说,“他遭人夺取命格,惨怛半生,实在可怜,希望此后天命能厚待他一些。”
她说这话时,仍紧紧盯着公堂里面的情形,没有注意到季应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复杂难言。
第21章 灵参
经此一事, 听危楼元气大伤,有近半数的弟子被朝廷鞠谳审问, 剩下的人都在清理业火留下的痕迹。
流筝去找祝锦行,不仅没见到人,反受了一番冷待。
季应玄心里笑她自讨没趣,面上仍装模作样安慰她道:“许是祝公子心中愧疚,羞于见你,像他这种名门正派,肯定有很重的道德包袱,你现在去安慰他,反叫他心里更难受。”
流筝叹气:“我本也不想逼迫他, 但只有他清楚掣雷城的情况,还有哥哥如今的下落。”
季应玄问:“你这就打算去掣雷城了吗?”
流筝说:“越快越好, 我想明天就走。”
今天是十五, 明天是十六。
流筝打算今晚去一趟云白山找万年参,碰碰运气,若是找不到, 就等她从掣雷城回来后再继续找。
如果她还回得来。
她怕找不到空惹人失望, 所以未将此事告诉季应玄,只说今夜想好好睡一觉。
听她说今夜不走, 季应玄一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墨问津已经在赶来听危楼的路上,今夜十五月明, 双生台灵力开启,正是剖换剑骨的好时机。
可是……要将剑骨的真相告诉她吗?
她这样心无城府、光明磊落的人,又如此钟爱她的命剑, 若是知道了剑骨的真相,心里该有多么难过。
与其见她抱愧而死, 倒不如……不如什么都别说。
流筝见他默然凝眉,肩膀歪过去轻轻撞了他一下,含笑揶揄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是不是舍不得我?”
季应玄长睫轻垂:“我舍不得你,你能带我一起去掣雷城吗?”
掣雷城可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否则流筝当初也不必求到祝伯高头上。
流筝正想着怎么劝解他,见苏家姐妹与几个姑娘走进来,正要起身去迎,她们却见了她就拜。
“雁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姑娘至少受我们一礼,否则我们于心难安。”
流筝只好受了她们三叩拜,连忙将她们一个个从地上扶起。
季应玄望着这一幕,想起在北安郡外,她受万民朝拜时的情形。
那时只觉得她欺世盗名,如今却改了观,想起她这段时间历险劳心,只觉得三叩九拜、塑像供奉也是应该。
她们此行也是来向流筝辞别。
苏啼兰说:“朝廷销了我们的贱籍,我们打算离开向云郡,住到山里去,从此不问红尘,与诸位姐妹同心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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