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越道:“我根本无法笃定,可我却凭着一份直觉,将一切的希望压在你的身上。如今这情形,大人,你真的不会反抗吗?”
荣蓁并未回应她的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养伤。”
秦楚越抚着伤处,看着她起身推门离开,她唤了一声,“荣大人,你会的。”
荣蓁回府时,姬恒已经让侍卫护送言齐回了将军府,见她回来,不免担心道:“你既然知道凶险,怎么还一人离开了。”
荣蓁安抚道:“别怕,她们既然不敢在城中下手,还是心有顾忌。”
姬恒靠在她身前,“你和孩子是我的软肋,我怎能不怕。”
荣蓁伸手拥住他,“今后不会有这种事了。”
初五那日,荣蓁进宫一趟,从宫道上返回时,迎面遇见了庆云,荣蓁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她,不免驻足同她说了几句话,问起她的近况,左右并无宫人跟随,庆云低声道:“常听人说一朝君王一朝臣,旁的人或许不一样,可对我们这种女史而言,先帝去后,我便再无用处。”
荣蓁道:“如今的陛下不像先帝那般和善,你不在她身边,倒是会安宁不少。”
庆云道:“咱们这位陛下有些暴戾,听说近来侍寝的侍君常常被抬出来,身上也总有些伤,前两日还死了两人。”
荣蓁不禁蹙起眉,她没想到明贤在榻上竟有这种嗜好,向庆云投去探寻的眼神,可远处有人过来,庆云未再开口,同她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一晃半月过去,秦楚越的伤也好了许多,荣蓁同她提起庆云说过的话,秦楚越冷哼一声,道:“她一个君王,行事怎如此不堪。”
荣蓁缓缓道:“眼下不是抨击她或是同情那两名侍君的时候。”荣蓁手指点了点,示意她附耳过来,荣蓁轻声道:“韩云锦还是会去教坊寻人进宫,你暗中运筹一番,人选我已经安排妥当,你想法子让韩云锦选中他两人。”
秦楚越眼神微亮,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你放心,我定会办好,保准让她明白,什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149章 欺凌
当一个人尝到算计的甜头, 便会想要获得更大的成功,韩云锦便是如此,她迫切想要在朝中确认自己的权势地位。
姬琬在位时韩丞相老迈辞官, 而后丞相之位便一直空悬着,君权与相权的关系,自古以来便是难题,姬琬此举乃是蓄意而为, 及至明贤登基, 朝中官员一直以三位辅政大臣为首,而如今明贤亲政, 荣蓁等人卸去辅臣身份,这丞相的位子便也被有心人觊觎起来。
早朝上, 御史荀姝主动谏言, “陛下,如今朝中公务处理的步骤实在冗杂,依臣来看,不如恢复丞相之位, 选贤举能, 有为者居之,才能更好辅佐陛下成就霸业。”
明贤眼眸微眯,看着底下大臣的反应,她近来的确放纵,更有些懒理朝政,可还没有到昏庸痴傻的地步,重立丞相, 或许对朝廷对百官有利,但于她绝无益处。
韩云锦一派自然是支持这一提议, 却不想秦楚越也出列道:“荀御史此言有理,这丞相之职的确不可空缺,但能统领百官,辅佐陛下之人必要德才兼备,故而臣举荐荣大人为相。”
此事不仅无人反对,倒是得到全部官员的支持,明贤也无可奈何,只见另一派举荐韩云锦为相。
荀姝拱手道:“陛下,按我朝规矩,公举之事既然有了两个人选,不如便按朝臣所支持的人数定夺。”
明贤心中闷塞,可又想知道这两方势力究竟谁占上风,“那就这样办吧。”
在场官员写下所选之人,交由一名大臣查验,这事是荀姝提起,韩云锦一党,自然是提前知会过的,但即便这般,韩云锦内心依旧有些不安,只怕这样的事到头来给她人做嫁衣。
荣蓁脸色倒是淡然的多,明贤隔着冕旒观察她两人神色,一时竟不知要选谁赢。
而最后,胜的那个是韩云锦,明贤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这个结果,立韩云锦为丞相。散朝之后,一些人向韩云锦贺喜,韩云锦面上笑意难以掩藏,她看向荣蓁,“荣大人,这次承让了。”
荣蓁眸中含笑,走到她的面前,“让倒是谈不上,不过荣某也在此恭喜韩相了。陛下定也乐见这个结果。”
韩云锦看着她投来的目光,仿佛真的毫不在乎,又仿佛带着一丝嗤笑。
荣蓁眼中笑意愈深,她将眼神收了回来,负手离去。
而韩云锦脸上的笑意却慢慢变淡,方才心头升起的喜悦转瞬被未知的恐慌代替,当她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时,韩云锦心生寒意,她竟因为荣蓁的一个笑而失去镇定。
荣蓁走出殿中,秦楚越跟在她身后,轻声道:“今日朝堂上对此事一无所知的便只有皇帝了,昨日大人得到风声之后,让我促成此事,成全了韩云锦。可即便是为了大局,瞧见她那副装得淡泊名利的样子,真让人作呕。不过,最后的结局会如大人所想那般吗?”
荣蓁回身望向奉宣殿,道:“丞相为百官之首,一多半的大臣又选了韩云锦为相。皇帝连一个远在蜀中的安平王都容不下,会容得下这个对自己君权最有威胁的人?”
秦楚越闻言笑了起来,“那我倒要看好戏了。”
明贤回了寝宫之后,心头愈发烦躁,靠在软榻上出神,屏风后的男子衣衫半敞着,慢慢偎了上来,“陛下为何事烦心,奴侍虽不懂朝中大事,但或许可为陛下解忧。”
他这番话实有僭越之嫌,只是明贤近来偏宠他,并不在意,半靠在他身上,道:“你能有什么法子,也不过是在榻上讨朕欢心。”
那男子笑了笑,在明贤耳边轻吻,“那些大臣让陛下烦闷,奴侍这个微不足道的男子却能让陛下开心,这不正是奴侍的用处吗?”
明贤愁容消散,笑了起来,“你这话倒也不错,那朕问你,若是教坊管事之下另设一职,不仅让你们这些官奴对她言听计从,甚至还会威胁管事的地位,这位置目前还要留着,你说该怎么安排才好?”
那男子煞有其事思忖一番,歪在明贤肩头,道:“那就留着这个位置,将她架得高高的,只有一些大事才让她来决定,名升暗降,将她手中原本的一些权力分成几份,不然便找个她的死对头来,和她打擂台才好。”
明贤眼眸幽深,面上又浮出一抹笑意,“你这法子倒也不错,不过是谁教给你的?”
那男子轻笑一声,“教坊里流传的话本子可不都是这样的事,男子宅中明争暗斗,抢夺理家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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