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一进院落,大到能用“辽阔”来形容,大到叶盏都不相信这是寸土寸金的汴京。
庭院中铺设许多张矮桌坐具,宾客们都跪着用餐,叶盏猜测这是模仿更古老朝代用餐的一种方式,类似现代人办“民国cos聚会”那种。
不由得让她感慨古代人也很会玩嘛。
她这一胡思乱想,就错过了小吏如何跟上面介绍他们的环节,随着小吏的暗示赶紧行了礼,只听见上面有个爽朗的男声道:"请诸位品尝,做一次伯乐!"
下面诸人都纷纷开口捧场,叶盏不耐烦听那个,却听见一把自己熟悉的声音“王爷厚爱,我等自当尽力。”
她迟疑着抬起头,就见一个熟悉的人:
裴昭!
裴昭今日穿得很是简单,但器宇轩昂,自有一股庄严威势,居然置身一群贵胄中仍然出挑。
此刻他顺着叶盏的目光,飞快冲她翘了翘唇角,虽然很快又转头跟人契阔,但叶盏知道他一定是故意发言让她知道他在这里的!
本来身处陌生环境,又有段义这等豺狼咬死不放,叶盏心里不免烦扰,可是此时看见裴昭熟悉的身影顿时觉得心头惴惴尽数消散。
心情冷静下来又不免思索:裴昭素来不喜欢这等浪费时间的应酬,为何这次又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是为了她才来的?
叶盏不是自恋的人,但她很快就确定了裴昭是为她才来。
这么想着她笑意也溢出眼睛,而且还挺了挺腰背,就像下雨放学时在人群中看见爸妈来接的小朋友一样臭屁骄傲。
那时,从来没有人接过她。
不过叶盏很勇敢,淋过几次雨后,她学会了头上遮塑料袋、学会了顶书包、学会提前看天气预报、学会了提前带伞、还会提醒同一批福利院的孩子。
可是每次下雨天,她还是会忍不住往栅栏外家长人群那看一眼。
虽然知道是白看,但还是会忍不住看。
的确也从未出现过奇迹:那么多家长,那么多年,但从来没有一位家长是来接她的。
但现在有啦!
而且还有许多!
叶盏理直气壮站得更笔直了。
段义在旁看得莫名其妙:真是奇怪,这女子怎么似乎在高兴?
他微微摇摇头:高兴个屁啊!你很快就要完蛋了!
只是可惜了,这女人不愿意嫁给他乖乖将手中酒楼奉上做嫁妆。段义觉得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从前提亲不就是给了她一次机会?
如果她那时乖乖嫁过来,从此在后院洗手作羹汤,成就他段家的一段佳话,助他上青云,他也不会加害她。
奈何她自己不识抬举,那就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了。
这么想着他毫无愧疚感等她奔赴黄泉。
此时小吏已经开始挨个给宾客们品尝。
第一位是段娇所做先呈现上去,豆角做了梅花汤饼、牡丹鱼片两道菜。
叶盏在下面看得分明,不由得微微蹙眉:这两道菜虽然好,但恐怕不足。思索间上面已经开始品评了。
那道牡丹鱼片讲究的是吃鱼不见鱼,鱼片一片一片炸过后一瓣瓣拼接成牡丹花,看着锦绣贵气。
的确适合宴席。
只不过泾王的宴席上各种看菜不逊色皇宫,各种吉祥图案都有,这牡丹花就不显得突出。
客人们不过草草夹一筷子就放下了。他们吃过山珍海味,这鱼片是普通的大青鱼所做,不算稀奇。
而那道梅花汤饼则很清淡,取的是梅花香气。泾王一喝就放下了汤勺:“这梅花不鲜。”
豆角赶紧回话:“王爷说的是,如今是盛夏,不是梅花盛放季节,里头梅花是小的用蜜腌制过的梅花。”
“怪不得失了梅花高洁。”泾王不打算再喝。
豆角到底年轻,面上难掩失望,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她自知学艺不精,此行并不觉得自己能拿到行老之位,只是想让段家人都看见她罢了。
如今入围到最后关卡,段家全家已经对她刮目相看,不再将她视作嫁出去的弃子,而是正眼跟她商量家中生意相关,已经达到了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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