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畔浮起一抹温和笑意来, 卢宛微微俯身, 将躺在床上的谢璟捞了起来, 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谢璟望着面前温柔的母亲, 越发有些生气地“哼”了一声, 然后潋滟漂亮的眼眸微红,稚声稚气地气恼道:“娘亲言而无信!”
说着, 想到醒来不曾见到母亲的失落, 谢璟眼泪濡湿眼眶, 张了张口,眼瞧着便要哭出声来:“娘亲明明说了跟我一起睡的……”
见怀中的孩子要哭泣起来,又听到他这一番话,想到昨日晚上发生的事,卢宛的面颊忽地滚烫起来。
面红耳赤地顿了一会子, 卢宛垂首,望着被自己抱在怀中,委屈可怜瞧着自己,眼泪要落不落的谢璟。
她心中心疼又有些无奈愧疚, 用帕子为他擦了擦眼中的泪水, 柔声道:“是娘不对, 小璟莫要生气了,今晚娘亲不会离开你, 好吗?”
听到卢宛这般说,谢璟半信半疑看了她一眼, 想到了什么一般,道:“可是爹爹……”
卢宛听到谢璟这般说,又瞧见他怀疑的眼神,只觉面颊滚烫得愈发厉害起来。
移了移落在谢璟面容上的目光,卢宛仿佛在找谢璟的衣服,要为他穿上,声音微有些低地答应道:“你爹爹也会同意的,他若不同意,娘会劝他……”
……
卢宛离开寿安院之后,谢老夫人越想,便越觉得心中气恼不顺。
想到从前郑氏在的时候,是何等宽容大度,后宅被料理得如何井井有条,现在又是怎样乌烟瘴气,谢老夫人心中,这些时日原本对卢宛的那点子好印象,尽数烟消云散。
心气不顺了一上午,用罢晚膳,谢老夫人对身旁嬷嬷吩咐道:“去蕖娘院子里,将她外家那个小姨叫过来,说我问问她,平日里都抄了些什么经书。”
听到谢老夫人神色淡淡地这般说,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嬷嬷有些迟疑道:“老夫人……”
郑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是,前两日,三姑娘方才带郑家那位姨小姐过来,当时老夫人的态度,是不加遮掩的厌恶。
不过这一会子的功夫,为何老夫人又好似转了心意,主动请那位姨小姐过来呢?
更何况……
更何况,老夫人这般做,还是在太太走后,因为心情一直不快。
嬷嬷顿了顿,有些想要劝谢老夫人,只是想到老夫人现在的执拗,也只能在心中轻叹口气,不敢多言。
其实,谢老夫人晓得郑家送郑柔过来,明摆着的意思。
她虽有些厌烦郑柔的小家子气,与郑家的居心不良,但,想到郑氏与郑柔相近的容貌,谢老夫人心中微有些动摇。
毕竟从前郑氏在的时候,老大跟她相敬如宾,有多年感情,却又进退有度。
丝毫不像现在这个狐媚子一般。
谢老夫人想到,郑家到底是门风清正,钟鸣鼎食之家,养出来的嫡女那般端矜大方,庶女便是差些,也不会差得太离谱罢?
更何况,她又不是睁眼瞎,可以先叫来郑柔,考量一番她的心性与性情,若她不合适,便罢了。
这般想着,谢老夫人垂首,喝了一口茶盏中的温茶。
两刻钟后。
郑柔走进谢老夫人的寝间,垂首敛目,比头一回见到时更温
顺稳重地向谢老夫人曲膝行礼道:“见过老夫人。”
见郑柔不似上回所见那般拘谨,小家子气,谢老夫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已微有些柔和。
点了下头,谢老夫人道:“嗯,起来罢。”
而此时此刻,在谢老夫人目光的注视下,郑柔心中其实七上八下,不安得很。
想到头一回见到谢老夫人,她对自己明显的不喜与鄙夷,以及冷落的下马威,郑柔掌心微有冷汗渗出。
她虽觉得今日谢老夫人竟主动叫自己过来,想来应该不是坏事,反而是件可以表现自己,达成目的的好事,但……
但,谁晓得真的是福是祸呢。
在心中为自己鼓了鼓勇气,顶着谢老夫人望过来的审视的目光,郑柔有些背生冷汗地抬头,佯作镇定地笑道:“听闻老夫人问起柔儿平日里所抄的经书,来谢府的这几日,柔儿也有所誊录,老夫人若不嫌弃柔儿鄙陋,柔儿便在老夫人面前献丑了。”
说罢,郑柔微微侧首,瞧了一眼身旁侍立的女使。
女使会意,心中一凛,循着郑柔来时交代过的,不紧不慢,举止从容地奉着手中漆案,送到谢老夫人面前。
看了一眼行至面前的女使,与她奉过来的漆案上,静静放着的一本抄好的佛经,谢老夫人抬手拿起书卷来,慢慢翻看着。
想到郑柔方才温柔贤淑,稳重有礼的模样,谢老夫人垂下的眼帘中,划过一抹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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