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垂眸,望着手中被打开的书卷。
平日里,谢老夫人喜欢略通文墨的规矩女子。
见郑柔此时的温顺,又瞧着她字写得的确尚可,并非自夸,谢老夫人心中的那点子芥蒂,已消散大半。
抬起眼睛,望了坐在一旁绣墩上的郑柔一眼,谢老夫人态度稍有缓和,微一笑道:“你这一手小楷写得倒是工整娟秀,果然是字如其人。”
听到谢老夫人这般笑着,堪称和颜悦色对自己说话,又想到上回见到的,那个面上尽是憔悴病容,性情更是阴晴不定,有些阴沉的老虔婆,郑柔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
清丽姣好的面容上流露出莞尔笑意来,郑柔心下方才松了口气,对谢老夫人有些羞怯笑道:“老夫人过奖了。”
见郑柔含羞带怯,微垂螓首的温驯模样,谢老夫人唇畔带着一抹笑意,心中想到:似这样的女子,才是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
傍晚时分,郑柔带着谢老夫人送的几匹绫罗绸缎与一匣子首饰,离开寿安院。
一路上,想到明明出手阔绰,但寿安院上下却都对此反应平淡的谢老夫人送的那些礼物,郑柔心中不禁得意又憧憬。
其实,祖母这回顶着嫡母的不快,与其他姨娘的羡慕嫉妒恨,送她到谢府之前,已对她将所有事都说得明白。
她已经及笄,如今到了该找人家的年纪。
原本郑柔应该如其他庶出姐妹一般,找些门当户对的家族里的庶子,或者门第稍低郑家一些的嫡子定亲成亲,平淡地了此一生。
可是,她偏偏生了一张与嫡姐郑氏相似的容貌,有了拥有无尽尊荣富贵的机会。
心情欢喜澎拜的郑柔,想到从前姨娘正得宠时,被府中其他几个姨娘设计陷害。
明明那柳姨娘是个命薄福薄的,自己不小心落胎后血崩而亡,但偏偏她爹信了那些所谓的“证据”,也觉得是她姨娘害了柳姨娘。
郑柔想起这件事,心中便觉得愤愤不平。
这件事之后,她姨娘受了杖责,被禁足关在破败荒芜的院子里,因为姨娘受伤后不曾得到及时医治,身体孱弱,容貌不复,又因为他们被关起来,长年累月见不到父亲,已年老色衰,疾病缠身的姨娘,自己,与弟弟,过得水深火热,还不如府中得脸的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