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靠山吃山,可山珍哪有那么好得的,一个庄子得了一只野鸡,那肯定给庄主送去啊。一个冬天,也就是秋捕的时候,大家能分点野味,都留着过年的时候上供香嘴。哪怕是祖家子侄,也不过如此,他们一路南下到吉亨安顿下来,生活水平肯定是有提升的:吉亨这里,不说袋鼠肉了,罐头里水产是常有的,码头边也有小船,愿意折腾的话,三不五时出海打点鱼,也是个荤腥。
只是吉亨这里大家吃惯了罐头,平时事情也多,懒得折腾罢了,祖天寿带来的这些小伙子,都是壮年,精力无限,就算是被派去挖坑,也还能琢磨着三点多起来,赶着日出前下一网,早上张罗着给各家分点海货,让家家户户都传出炖鱼的香气,配着平时一坑一坑出的主粮饼,吃起了融合了辽东和吉亨特色的‘炖鱼贴饼子’。
“可以啊,真别说,素存哥没骗人,这里也就是看着吓人,过来的路程危险了一点——也就是告诉了,不告诉还不知道呢!真安顿下来,感觉这日子不差!吃口顶好!”
“可不是?就说这气候,我觉得就挺好,不冷不热的,说干巴也没觉得,俺们辽东的冬天不比这个干巴?那脸都能干出血来!”
“就是!这不是吉亨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这等防虫的布棚子都搭起来了,火铳也到了,我看,那日子可就比辽东那边要翻着倍儿的往上冒泡了!就可惜了俺们在辽东的老兄弟们,不能都跟着过来了!每年不用屯煤备冬,不挺美的么!冬天下雪的时候,忧心炭火不够,那种担惊受怕的心情,谁有谁知道!”
做好了新客人们抱怨连天的准备,却没想到,适应了一段时间以后,祖家这波人居然很喜欢袋鼠地的日子——或许这是因为他们没有在南方买地长期生活过的原因,不管怎么说,眼下吉亨城的生活水平也足够让这些锦州人满意了。惨淡狭小的城建什么,根本就不算是,他们说自己在锦州的庄子,比这个还要潦草简陋,生活也更加危机四伏。袋鼠地光是(相对)温和的天气,就大大胜出了,他们的遗憾还在于不能写信给老相识,让他们也来呢。
“辽东边民的确是不宜轻动,最好不要做如此的鼓动。”郑大木对辽东移民的积极反馈也很满意,“辽东也是百废待兴,还有通古斯亟待发展,目前衙门的规划,他们停留原地,或者向北都是最便宜的。
再者,在蒸汽船投入实用之前,其实满者伯夷往袋鼠地的航线,运力就是我们的桨帆船队,他们就是心动想要南下,也不得其门而入,那写信也不过是徒然惹来惦记,没有这个必要了。”
倒是勘察过本地的地理过后,倘若气候合适,可以发展畜牧业,那是可以招揽一部分鞑靼人南下,设法再运一些牛羊来,或者畜牧袋鼠、鸸鹋,对他们来说,也是多了一条路子,如今鞑靼气候恶化,金帐汗国覆灭之后,大量鞑靼人流离失所,除了黄金地之外,袋鼠地其实也适合他们移居过来。”
尽管现在还只是吉亨一地,但在郑大木的规划下,整个袋鼠地的繁荣景象似乎已经初具雏形了,庄长寿叉手站在船头,注视着水手们往内舱搬运‘红焖袋鼠肉’罐头,闻言,也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听起来固然是极为合适,但桨帆船运力够吗?
这种船比较特异,基本只能用在袋鼠地航线上,若是错估需求,多造了的话,富裕的船只没有销路,造船的开支就是一大笔了。而且,桨帆船的人力开支很大,如今这样的小规模交流还好,补贴运费不是什么重负,将来如果要运矿产、牛羊乃至这么多的移民百姓,运输成本这么高的话——难道蒸汽船已有眉目了?大木你才会这么自信?”
他本就不是孤高之辈,几日下来,自然早就和郑大木混熟了。彼此已经直呼其名,不再叫什么城主、大侠了,郑大木听了他的话,也是神秘地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道,“也是受到密排肋骨技术的影响,蒸汽船还真有点儿眉目了,如今有一种新的发明,正在一厂试制,已经很靠近书册上所说的螺旋桨了!”
庄长寿压根就不知道螺旋桨是什么东西,倒是路过他们的黄秀妹闻言,立刻转过身子,有些惊喜地道,“真的?难怪上回我见到大焱时,他对我提的密排肋骨明轮船,兴趣不大!说这明轮船抗浪性太差了,只要两边的浪高不一致,船身就容易倾斜,浪费动力不说,而且翻船危险相当大。
我说赤道无风带,你和我说浪?这明轮船只要能用蒸汽动力横跨赤道无风带,再扬帆借风,保证袋鼠地和满者伯夷之间,天堑变通途,航行起来比现在容易得多!根本不需要考虑绕远路找风的问题,非常适合你们郑家开发袋鼠地的规划,让他抓紧时间大量生产明轮风帆船,他却只是笑而不语——原来是因为螺旋桨已经出来了?”
“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