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语当夜被迫施针可是说了,能保三天性命。儿子丧事办完,他的怒火也渐渐冷下来。
游介然附和:“是啊,既然您老都知道了,是有人下毒,就该叫官府把这人揪出来,把闻大夫放出来。”
严瑞不为所动:“他闻人语不是眼高于顶,隔三差五去云游,三催四请还不来,我儿至于拖到病入膏肓?他今日入狱是自作孽的苦果,凡是害我儿的,我都不能叫他好过。”
再者,严家已大张旗鼓把人扭送官府,眼下放出来不是等同于自打脸面,承认过失了吗?
游介然给他一番颠倒黑白的迁怒噎住。
陆执方捕捉到了关键:“若是游公子帮严二老爷找到真凶呢?用真凶交换闻人语。”
严瑞冷哼一声,并不相信:“二位自比明察秋毫的狄公不成?还抢起了官府断案缉凶的差事。”
“晚辈宋良弼,本在塞州任推官掌邢狱,得了调令到大理寺任寺丞,在赴任路途上结识的游公子。严二老爷不相信,大可去信皇城打探。”
陆执方神色磊落地自报家门。
不用大老远寄信去皇城,五品以上官员调令会有邸报。这是严瑞一句话就能和梁知府确认的事情。
“口气不小。”严瑞终于正眼往陆执方看去,“好,你能在三日内找出真凶,我就放了闻人语。”
只进不出的严府宅邸,来了新客人。
前院东厢房特意腾出来两间,一间给游介然和他的小厮,一间给宋公子和他的婢女,荆芥同严家护卫住一个院子。
馥梨正蹲在地上,收拾带来的衣箱。
陆执方在一旁看:“只住三日,带这么多衣裳?”
“冬日衣裳厚,就显得多了。”馥梨仰起头,看左右无人,朝他小小声问道:“世子爷。”
在外人面前,她还得称呼他“宋公子”,很怕自己出纰漏,可陆执方说缺个打下手的,叫她跟过来帮忙。
陆执方拢袖,蹲到她旁边,学她的语气:“嗯?”
“宋良弼这个人,是假的吗?”
“真的。此人快调任大理寺,履历我已看过,塞州到皇城赴任也会经过此处。”
“那,你真的能在三日里找到真凶吗?”
“只管一试。”
“要是不成呢?”
“闻人语也能出来。严学海中毒一事确认,严家就理亏了一半。
“那便好了。”
馥梨想到那个暗室,微微叹了口气。
严府的厢房大,雕花隔断后是个小耳房,专门给婢女小厮用的,她铺好了一床一榻,在陆执方的床头月牙凳上放了温热的清茶、干净巾子和博山炉。
“婢子就在耳房里睡,世子爷有事唤一声。”
“好。”
陆执方翻过一页闲书,抬起眼,看她玲珑身影钻入了雕花隔断后,纱帘落下,窸窸窣窣地没了声息。
他吹灭了屋里的灯。
明日一早就要起来盘问严府众人,眼下不是夜话闲谈的时候,陆执方闭眼睡去,忽然听见她的一声惊呼,即便带着害怕的情绪,都勉强压低了声量。
“馥梨?”
“……”
“说话,发生何事了?”
“无事,婢子不熟悉这里的榻,翻身不小心把自己滚下去了,真的无事。”
她竭力镇定,声音还有几分慌乱。
陆执方眯眼回忆,方才有长榻嘎吱声,并无人的身体摔下去的动静,“要我过去看吗?”
“不不用,世子爷睡吧,不会再吵着你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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