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军叼着刚买的烟,粗眉拧着,手里是打火机,但一直没点燃香烟。他快步跟在大部队后面,心里着急,但是不敢加快速度,也不敢抬头。
安良军走进工地。
他余光看到钢筋水泥,还有推砖块的小推车。
穿着藏蓝色工作服的工人走来走去,他甚至不敢抬头确认对方的长相。
工头还在给应时安介绍袁修夷的情况,“他年纪不小了,很老实的一个人,家里条件不好,儿女都不孝顺,没人愿意养他,所以一直跟着我。他做的活儿比年轻人少,拿的工钱也少,但是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大家都挺喜欢他的。您说他和一起杀人案有关?这我真是想不到,他怎么可能和杀人扯上关系?他不被杀就是幸运的了。”
工头不断念叨袁修夷的老实。
刑警们看向安良军,安良军泰然自若。
工头指着不远处正在搬砖头的人说道:“就是他。”
应时安比了几个手势,刑警们分散开,将他包围。
所有人慢慢靠近男人,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下,男人听到声音,抬起头。
安良军从队伍中走出来,走到最前面。
乌云聚集,冷风呼啸,工地的挂灯飘摇欲坠。雨还未下,便已有咸湿味儿,工地之外的街上,刚下班的人拼命踩车蹬往家中赶,亦如曾经每一个夜晚。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男人,向别人描述时,只能说“老实”。
若找不到一个人的特色,大多数人会将其称之为老实。
他个头只有一米七,穿一件单薄的浅蓝色工装,裤腿用麻绳扎紧,以免灌风。长年累月的劳作让他比同龄人看起来更年长,眼睛很小,但鼻头很大,是让人记不住的普通长相。
从他眼中,安良军看到平和。
不是露出獠牙的妖魔鬼怪,将安悦和刘晓雅生命终结的,就是这样普通的人。
如果没有于斋的案子,或许他就能一辈子做一个普通人,直到死亡。
安良军感觉到了委屈。
他走上前,朝袁修夷亮出警官证,“你好,我是安悦的父亲,请跟我走一趟。”
冷风吹乱袁修夷乱糟糟的短发,他的目光还是那般平和。
*
据袁修夷交代,他被朱芸激怒后,冲动之下拿出刀。他瞧不起朱芸,靠出卖自己赚钱,当他听到朱芸辱骂他时,他很生气,这违背了他心目中的等级——在他看来,他的等级比朱芸高。
袁修夷承认杀害安悦和刘晓雅,因为刘晓雅不仅看到他“杀人”的一幕,还大喊大叫。
他气血上头,顾不得太多,朱芸被朱宇救走后,他就去追刘晓雅。
或许是心里的暴虐分子作祟,当时的他完全没有考虑到再被其他人看到怎么办。
等到刘晓雅快要跑到一楼时,袁修夷的意识便清醒了,他溜回房间想处理现场。如果刘晓雅没再上楼,事情会到此结束,他处理完现场就会去逃命,远离平舆县,远离余水市。
没想到刘晓雅又上楼了。
袁修夷看到刘晓雅往501的方向走,他很错愕,但他必须解决掉刘晓雅,因为她看到他的长相。
这个念头冒出来,就再也制止不了,袁修夷选择动手。
“袁修夷还说,他是进了房间才知道房间里还有一个女孩,就一起都杀了,在他嘴里,杀人比杀鸡还容易。”
谢涟刚和应时安一起审了袁修夷,他负责记录。
穆昔说:“他本质上是个喜欢吃喝嫖赌暴力的人,说是为了灭口杀人,其实还是享受这一过程,不然他该追着朱宇去杀。”
谢涟向右边移了两个座位,骄矜道:“我已经拒绝过你很多次,你为什么还要特意坐在我旁边?”
穆昔:“……,二百五。”
谢涟:“不许叫我二百五,这种爱称我不想再听到。”
穆昔:“……”
穆昔感觉自己受了内伤。
五分钟后,应时安与陆杰一起走进来。
陆杰见二人离得很远,特意问道:“吵架了?年轻男女吵架正常,不要真影响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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