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跟燕家么?”裴锦瑶追问。
江云影诧然看向她,“四姑娘怎么知道这事?”
裴锦瑶笑而不答。
江家说亲的事情她当然无从窥探。只不过上回裴砚为维护云娆跟老侯爷差点吵起来,范氏灰头土脸的回屋后憋了满肚子气,怒气上涌的时候难免生出歪心,又让人去打听云娆的底细。
那仆妇没打听出内宅的准话,但江伯宣跟燕熙交好、时常登门造访是江家上下都知道的,难免让范氏有所猜测。
只不过那阵子府里忙,加上老五裴见祐的身体出了点小岔子,范氏焦头烂额的忙活了一阵,便将这些都抛之脑后了。
裴锦瑶却心细,又时常出入惠荫堂,逮住一点味道便将事情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此刻又碰上江云影这个大漏勺,轻易试探出底细,心中竟自窃喜。
还想追着套话,江云影却也知道这种事不宜宣扬,又有些后悔方才的轻率,再问就不肯多说了。
裴锦瑶便又随便扯了几句,仍绕回那座水榭。
待江云影告辞回席,裴锦瑶琢磨着方才套出的杂乱消息,竟自浮起笑意。
“果真是他,有意思。”
周遭没了旁人,她坐在水边慢慢喂鱼,口中如是喃喃。
贴身丫鬟猜得其意,低声道:“上回在汲古阁,难道真是在私会?”
这话声音虽低,裴锦瑶却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上回去白云岭踏青,那一日不止明氏带着秦氏和云娆去了汲古阁,裴锦瑶其实也去了。只不过她原就不甚与明氏亲近,又是跟别家交好的姐妹同去,便没露面打招呼罢了。
见燕熙在书楼前踟蹰、离开前又频频回头,裴锦瑶瞧见他丰神如玉姿容出挑,难免暗中留意,还曾猜测那复杂神情背后的缘故。
后来见云娆出来,她立时想起了燕熙,虽是漫无凭据的揣测,却还是让小丫鬟去打听了燕熙的身份。
如今再经江云影一泄露,前后可就都对得上了。
裴锦瑶捻着鱼食,静坐出神。
……
日色未倾时,来道贺的宾客陆续告辞离去。
云娆前两日忙得脚不沾地,今儿婚宴已近尾声,她将母亲和堂妹送出府后就渐渐的闲了下来。寻个抱厦歇了一阵子后又去瞧了一圈,见没什么要她做的,便商量着各自回去歇息。
正准备动身呢,外头忽有仆妇来禀——
“三爷带着夫人回来了,刚去拜见老太爷。老太爷吩咐说晚上一道在如意堂用饭。”
那边崔氏才从整日应酬中缓过劲儿来,正让小丫鬟捶腿呢,听见这话面露诧色,不甚确信地道:“你说是谁回来了?”
“就是去西川的三爷。”
那仆妇是在老侯爷书房里伺候的,跟崔氏颇为熟悉,因临走时听了几耳朵,这会儿便道:“奴婢听着,像是来给二姑娘道喜的。”
“我是说,三夫人也回来了?”崔氏问这句话时,还特地看了范氏一眼。
范氏平素与她暗里不睦,这会儿倒像是一条心,眼巴巴地望过去,等着回答。
仆妇只好笑禀,“是呢,都回来了。”
话音落处,崔氏和范氏似都隐隐叹了口气。
云娆原本在下首吃茶,瞧着这情形,一时间倒有些好奇。
她倒是听过三叔裴元绍的壮举,原是弱冠之年送去川蜀之地游历长见识的,回京时身边却平白多了个姓周的女人,非要娶她为妻。
因那女子来历不甚明晰,且听说性子有些倔强、不够温顺,裴固夫妻俩便不许以正妻之礼迎娶,只许纳为妾室。老侯爷甚至还放了狠话,说裴元绍若敢娶她为妻,非把他从侯府赶出去不可,从此断了父子之情。
裴元绍却强硬得很,见老两口死活不肯答应,自管携那女子去衙门办了文书,也没在侯府办酒宴席面,只领着新妇来给双亲磕头就算完事。
这般悖逆,险些给裴固气晕过去。
但他到底也没断了父子情,只是死倔着不肯认这儿媳。
这事当时也曾在高门贵户中传为笑谈,都说裴元绍为色所迷无法无天,辜负了侯爷夫妇的教导养育之恩。
裴元绍不愿妻子遭人指摘,扭头就带她去了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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