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看到在珍爱疗养院看到的那副画。”沈珺颜在车里,对蓝处成说。
蓝处成一愣,讶异的转过头来,“怎么会……秦先生不是刚从美国回来吗?他怎么会有那副画?!”
“不,画显然不是同一副,但是内容相同,也就是说在珍爱疗养院看到的只是一副复制品。”沈珺颜疲惫的将头靠在座椅的靠垫上,闭着眼睛四周有细细的皱纹浮现。她用手按一按太阳穴,缓缓的说。
蓝处成沉默着双眼盯着车道,久久的才说“那么这样说来,你今天看到的画是逸之所画,我们之前在珍爱疗养院看到的那副画是小语所画?”
“应该,是这样吧。”沈珺颜抬眼望一眼丈夫,“可是小语从来没有见过董逸之,在她知道自己身世之前甚至从来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从在,她怎么会画这样一幅画?难道她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副画?但是这幅画我也是今天才看到,她怎么会见到?!!”她平缓一下自己的情绪,顿一顿说“而且她看到这幅画后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
“或者,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蓝处成说到一半没有说下去。
沈珺颜伸出手覆盖住自己的双眼,喃喃的说“是,或许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如果当初我没有带小语来这个世界,那么是否不会有现在这些让人无法面对的事情……”蓝处成腾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按在她交握的双手上。
虽然心里明白这样说,这样想对小语都不公平。可是沈珺颜每每想到这些事情都会忍不住这样想,忍不住后悔当初答应将小语生下来,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让她来承受上一代人的恩怨情殇,让她在这样一段缠绕在往昔的日子里纠结难过。让她在自己身边,如同一块无法避开的伤口,看见就要悲伤。
“她是我的母亲,我一直引以为豪的母亲。”蓝净已经喝的微醉,伏在桌上轻轻的念着。盘起来的头发有些散落下来,有几缕长长的贴在颈上。眼光朦胧着望向窗外,脸上因为酒精的缘故而浮现出一片红晕。季风伸手想要帮她撩一撩额前垂落的头发,可是手伸到她的脸前,望见蓝净莫名的神情,尴尬的顿了顿收了回来。倾身帮她倒了一杯柠檬水,递到她的面前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知道。许多事情连我都是现在才知道。”蓝净苦笑着,扬一扬手中的酒杯说,“干杯——”然后一昂头咕隆咕隆喝了下去。
“喂,你不能在喝了。”季风站起来夺过她手里的酒杯。
“我一直以为我的父母是天下最恩爱的一对,那时候的父亲简直是我的偶像,高大、挺拔、有力、学识渊博。母亲是我的自豪,优雅、温婉、美丽。可是,是知道看到的一切只是错觉……”蓝净喃喃的念叨着,说“突然另我失望,突然眼前的一切美好都被事实打碎!”
季风不知道蓝净的父母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蓝净这样明媚的女子突然如此失望难过,但是他因为蓝净的话,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那个记忆里喜爱穿艳丽红裙的母亲,常常神情忧郁的站在一边,许久不开口说话,只是望着他们的眼神非常温柔,季风常常觉得好似能从母亲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幼小的身影。父亲,他想到父亲的时候,眉毛皱成了一团,那个暴躁易怒的男人,在他心中除了工作,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去停留关注,自小他没有享受过和父亲一起玩乐的权利,甚至没有机会好好和他说两句话。知道母亲去世,他依旧沉默冷酷,他是个自私的冷酷的人……
季风想到这里,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昂头喝下去。声音低沉的说“不是每个家庭都是父慈母爱,亦不是每个家庭里的父母都值得被尊重敬仰。”
蓝净闻言,微微的抬起头来,眼前的季风已经恍惚有了叠影,她咯咯的笑起来,摆着双手说“你不懂,你不明白……”
季风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你知道我之前为何出现在那间真爱疗养院么?因为我的母亲在那里失去了生命。”说完他努力的挤出一个笑来望着蓝净,说“父不慈的感受我比你更加深刻。”蓝净这次静下来,眨着眼睛望着季风,这个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子,因为眼眉太过精致而让人无端的觉得他还是个没有张开的孩子。蓝净望着他失落的神情,突然伸手拨一拨他的头发,似一个轻轻的安慰。季风一怔,突兀的笑了,本来想要安慰蓝净,没想到还要她来安慰自己。
“你母亲因为什么会在疗养院……”蓝净轻轻摇一摇昏沉沉的头,问到。
季风沉默着,过一会才抬起头来,扶一下鼻子上架着的眼睛说“父亲将她关在那里三年,可能是因为无法忍受那样的孤单和冷酷,所以选择了自杀——她是从六楼的窗户上跳下去的,而当天,我正好和姐姐去疗养院看她,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死去,穿着红裙的她躺在血泊里有种凄艳的美……”季风仰起头,眼睛里泪光闪烁着没有留下来。
“从六楼跳下来,穿着红裙……”蓝净喃喃自语,她想起苏珊曾经说过,小语说看到对面六楼有个穿着红裙的女人站在窗前,似要跌落下来。而对面六楼的房间,曾经在十几年前真的有个穿着红裙的女人从哪里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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