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了两口,安可告别出门。
独自在长长的街道上漫游,初夏的夜,风很清,有甜甜的花香氤氲在热气里弥漫,带着午夜朦胧的醉意。有车辆从身边呼啸而过,像是赶赴一场场盟约,行人失去情绪的脸,在身边来来往往,霓虹不紧不慢的眨着眼。
这个世界如此的近,却又如此的遥远,带着他的疏淡和冷漠,笑看每一个红尘中人的悲欢离合。
安可茫然的脚步,突然不知道该走向何处,似乎突然之间和这个世界失去了唯一的联系。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往哪里,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母亲尖利的声音依旧在脑海回荡“我不是你妈,别叫我妈。怎么,觉得委屈?觉得委屈你可以不来,我没请你……”那样陌生冷酷的声音。
她无力的伸手掠起额前的头发,问自己,曾经那样艰难的日子是如何一步一步走来?
那样小的时候,父亲逝去,母亲失忆失去生存能力。她就那样带着懵懂的倔劲儿独自扛起生活的压力。米缸见底,煤气然尽,电费到期……
捡废纸饮料瓶时和野小子打架,鼻子咕咕流出血来,她也不哭,用手背一抹还能从对方手里将被抢的饮料瓶儿夺回来。那样瘦小的人,背着个庞大的编制袋,衣衫褴褛像个小小的乞丐,有行人走过侧目,在她破损的衣兜里塞进去几块钱,啧啧有声。她咬一咬嘴唇,小手紧紧抓住口袋里被施舍的纸币,底下头去。因为被同情被施舍而觉得无地自容。
可是那时候,无论多么幸苦,多么难过,每当看到母亲那张温柔微笑的脸,一切都会烟消云散。身体上的伤痛,不论如何难熬,只要母亲柔软的手指抚过,她都能安然睡去。可是现在呢?命运似乎在一点一点收回他所赐予给她的温暖。先是父亲去世,诺华离开。现在是母亲……
安可伸出双手,覆盖住自己渐渐湿润的眼眸。
似乎她所珍视的一切,都以绝对的姿势要从她身边退去。心突然空了。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下起雨来,先是林星滴落,后来竟沙沙下个不止。街上的行人一时散去,空气里一片清凉。安可扬着脸,雨滴飘落满身满脸。世界似乎就剩下沙沙雨声。
突然耳边十分刺耳的“吱——”的一声,有摩托车欺身过来,车把挂住她的衣袖,呜的一下,将她整个人带倒在地。车子行驶太快,滑行几米之后才打个弯儿停下来,车上的人一把摘下头盔,回头看见呲牙咧嘴四脚朝天的安可,眼睛上下打量她一圈后,嘴巴里咕哝着骂了一句“我靠,有病啊大半夜的。”然后头也没回的跨上车子“呜——”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安可呆呆的坐在地上,地上积了水,她整个裙子浸在水中,屁股着地,尾巴骨钻心的疼。撑住地面的手掌擦破了皮,浸在水里。半截头发也被污水溅的湿打打贴住后背。
她呆一呆,似乎所有的伤痛一下袭了上来,尖尖的疼。她终于忍不住,坐在马路牙子上呜呜大哭起来。心底所有的委屈就在那一刻化作眼泪,咕咕不断流出,混在冰凉的雨水里划过脸颊。
公车上,何诺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冲刷着玻璃,外面的景致变成一缕一缕模糊的幻象。
突然他皱一皱眉,叫着“师傅,请帮我开一下门。”
司机懒洋洋的样子,闻声半天,才不情不愿的停下车来。何诺华慌忙从车上跳下去,手上的雨伞也没有打开,大步向前走去。
满心的怒气,正要快步过去发作,却见她姿势奇怪的蹲坐在那里头低低埋在手心里大声哭泣。他皱着眉,静静看着她,鹅黄的裙子浸在雨水里,浓厚的头发亦湿打打流着水贴在薄薄的肩头,原本瘦小的人,在这样淅沥的大雨下显得更加细瘦的可怜。
他轻轻走过去,“哗”的一声打开伞,居高临下的样子俯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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