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选集(三)

穿迷彩服的人(2 / 3)
加入书签 返回目录 投票推荐
门没上锁,王莉莉一推就进去了。她把水瓶放到桌上,用眼角把屋里扣了一遍。靠墙双人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摆着两瓶起开了盖子的罐头盒,一瓶是午餐牛肉,一瓶足涵炸带鱼,摊开的牛皮纸上还放着一只撕得七零八碎的烧鸡,两边各放了一双筷子,一只茶杯,茶杯里都斟满了酒。穿迷彩服的军人坐在外边的沙发上,脸喝得通红,里边的沙发上却是空的。四周没有人,洗脸间的门是开着的,灯亮着,也没有人。

王莉莉好生奇怪,明明听到穿迷彩服的军人在跟一个人说话,怎么就不见那个人呢?是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不可能,房间就那么大。是跳窗逃跑了?也不大可能。王莉莉进门的时候,窗是关着的,而且还上了插销。那么那个没露面的人到底到哪儿去了?这个穿迷彩服的古怪人真是军人吗?他究竟来干什么?

王莉莉从304号房间走出来,越想越觉得可疑。12点交过班,躺到床上,怎么也睡不著,一夜翻来复去的,不觉天已亮了。想起昨晚的事,越想越不对劲,她赶紧坐起来,穿好衣服,走进值班室,拿起电话,接通了公安局。

公安局正在值班的是一位青年侦察员,名字叫钟成。钟成接到王莉莉的报告,立即联想到昨天公安局接到部里一个通报,说是附近某县银行被盗,罪犯已携带巨款潜逃。这个形迹可疑的人与那个潜逃罪犯是否有关?他放下电话,迅速穿好衣服,来不及向局领导报告,就骑上摩托车飞驰而去。几分钟后,到了宾馆门口,他跳下摩托,直奔一楼值班室,王莉莉正等着他。

听罢王莉莉的详细报告,钟成以一个公安人员特有的警觉,推断这个穿迷彩服的军人很可能是个假军人。现在冒充军人、高于子女作案得事屡见不鲜;即使是真军人,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作案的可能。否则他说话为什么前后矛盾,令人费解?为什么又把他的同伴藏起来?会不会这就是那个携带巨款潜逃的罪犯;为了逃避追捕,化装成军人,深夜潜到宾馆里来,与他的同伙接头、销赃?他手中提的那个黑皮箱里,会不会正装着大量的人民币?有可能,很有这个可能!想到这里,钟成就象一个士兵在战场上听到冲锋号,浑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他是一个公安战士,保卫人民的生命财产,打击敌人,这是他的责任,他绝不能让一个罪犯从他的手下溜掉。

他决定先到304号房间去看一看。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叫王莉莉借来一套男服务员的服装换上,然后提上开水瓶,拿着一串钥匙,向三楼走去。

五月份夜短昼长,天亮得早,住馆人员大部分还没有起床。少数要赶早班车或要出去办事的人起来了,有的在收拾东西,有的在洗漱。服务员在拖地板,往房间送开水,动作都是轻轻的.钟成好象生来就当过服务员,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向304号房间走去,将钥匙轻轻插进锁眼里一拧,一推门就进去了。他若无其事地将水瓶放到桌上,用眼光瞥了一下,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外边床上睡着一个人,从床前椅子上放着的衣服看,这就是那个穿迷彩服的人,他已经醒了,正翻身要起床。里边那张床上被子是铺着的,人却不在了。黑皮箱放在被子上面,拉链上了锁。钟成从304号房间走出来,在水池旁找了一个拖把,一边在走廊上拖着地板,一边监视着房间内的动静。

不一会,里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大概是在洗脸刷牙。停了一会,门开了,那人走了出来,仍然穿着迷彩服,提着黑皮箱,顺着走廊向楼下走去。钟成赶紧放下拖把,从后面跟了上去。到了一楼,那人走到服务台前,放下皮箱,将钥匙递上去,说了声“我走了”,就提起黑皮箱走出了大门。

钟成立即冲上去,对王莉莉说:“我要盯住他,你赶紧帮我向公安局挂个电话.”说罢就尾随着那个人走了出去。

那个穿迷彩服的人在大街上一边走着,一边东张西望,象是在寻找接头人的门牌号码。走过一个邮电所时,他突然站住了,然后一转身就走了进去。在齐胸的墨绿色柜台前,他将皮箱放好,掏出一分硬币,买了一张电报纸,“刷刷刷”写上几行字递了过去,接着就付钱,然后提着皮箱出来了。钟成迅速走到柜台前,掏出工作证在服务员面前一亮,要过那人的发报底稿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河南古都市34567我与07明日8时到达

钟成一惊:此人居然与外省也有联系,而且还有代号,看来这是一个很大的犯罪团伙。他立即走出邮电所,在纷乱的人群中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个穿迷彩服的人。大概那人并没有发觉有人盯梢,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

就这么一直来到了火车站。那人照直走进了车站售票处,朝着“北方”售票窗口走去。窗口前排了好长的一条队,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前挤。马上就有人发话了:“喂!自觉点!”“解放军应该有觉悟!”有人干脆教训说:“当兵的,有什么了不起!排队去!”他根本不在乎,回过头来把眼一瞪:“嚷什么!排队?打越南鬼子的时候,我怎么没看见你们去排队呀?”钟成想:这人肯定是个惯于冒充的老手。可这些毫无警惕性的旅客,竟轻易地被他的话镇住了。前边的人让了让,他走到窗口前,把钱递进去:“古都市,两张!”钟成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又是一个“两”!钟成从侧门进售票室,买了一张与他同车厢的座号票。

列车停在月台前,旅客们已排好了队,等候检票进站。穿迷彩服的人站在人群中间,前后都没有穿军装的,他的另一张票是给谁买的呢?或许他的同伙穿着便装正站在他的身边?他的前边是一个老太婆,牙齿已经掉光了,瘪着嘴。是这个人吗?不可能。他的后边是位姑娘,擦着口红,描着眉,一副港台小姐的打扮。是这个人吗?不敢断定。

旅客们检票进站了。钟成按座号票进了8号车厢;看见那个穿迷彩服的人正站在过道里,背靠着墨绿色胶皮椅子的边缘,黑皮箱就放在他身后38号座位上,紧挨着的39号座位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瘪嘴老太婆。钟成暗吃一惊:难道这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老太婆,竟会是他的同伙?难道昨天晚上睡在三楼304号房间的那个幽灵一般的人就她?而且她还会有这么火的本事,能从三楼的窗口跳下去?或者这个老太婆干脆就是化装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呜—一”列车拉响了汽笛,慢慢启动了。只见穿迷彩服的人站了一会,就在过道里坐了下来,他把头往膝盖上一搁,就睡开了觉.他的瞌睡也真大,就象一百天没睡过一样,走道里人来人往,磕磕碰碰,竟丝毫不受影响,而且还响亮地打超了呼噜。谁也搞不清他是真睡,还是假睡.过往的旅客不乐意了,难听的话也跟着出来了:“这人是怎么回事?有座位不坐,却偏偏让皮箱占着。”“哼!我看神经恐怕有点不正常。”

这时走过来一个男青年,皮夹克,牛仔裤,火箭鞋,大鬓角。他嬉皮笑脸道:“解放军艰苦奋斗惯了,享受不得。哥们站着腰痛,借个位子坐一下。”说完,便挨着皮箱坐了下去。

这时候,只见那个穿迷彩服的人“蹭”地跳了起来,大声喝道:“你给我站起来!”卷头发故意装傻道:“站起来?站起来千吗?噢!你是要我站起来把皮箱放到货架上,免得坐着不舒服?行行行,咱现在就站起来。”说罢,提起皮箱就要往货架上放。

穿迷彩服的人怒不可遏地命令道:“你给我放下!”“放下?放下干吗?噢!你是怕累着我,要亲自来放。行行行,咱现在就放下。”

穿迷彩服的人用手将他往外一拨拉:“你给我滚一边去!”卷头发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脚:“哎哎哎,你解放军怎么打人啦?”他捋着袖子、晃着拳头迎了上来,“咱哥们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