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旭笑了下,凤眸内杀意涌动。
那是他的未婚妻,该在帐篷里等他回来,为他递上一杯驱寒的茶水。而非在深更半夜,与许清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长达半个时辰……他们当周围全是瞎子,当端王府的人都是死的吗?
他往前方看去,云斛和卷柏正分立帐篷两侧,若有突发情况,势必会拼死护主。
无碍,他们武功再高也抵不过端王府的人多,与许清桉一道杀了便是。除去阿满,其余人都不配活到兰塬,什么皇命,什么求香畔与广阑王……一切都该被抛之脑后,唯有抢回他的妻子才是正事。
这一瞬,他忘了所有的筹谋隐忍,长臂一掠,眼看要抽出罗夙腰间佩剑,反被罗夙眼疾手快地摁住。
“殿下,请您千万三思。”罗夙低声道:“许清桉乃侯府世子,当朝四品官员,深得圣上器重。”
“那本王便该将妻子拱手相让?”裴长旭心意已决,“本王今晚便当阿满的面杀了他,看他还有什么能耐跟本王争抢。”
“殿下……”罗夙死死摁住他的手,情急之下道:“您想想薛小姐,以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您若杀了许清桉,她恨您都是小事,最怕的是伤害自己,届时便真的无力回天!”
如何伤害自己?为许清桉殉情吗?
裴长旭瞬间脱力,垂落双手,只觉眼前渺渺茫茫。
回顾最初,他与阿满青梅竹马,即将成婚,该是人人艳羡的一对眷侣。阿满单纯乖巧,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他亦暗下决心,会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平稳。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想起来了,是从他心软接来江书韵,对阿满隐瞒南溪别院之事开始。按照云斛所言,她曾亲自前往南溪别院,见他与江书韵在门口说话,从此后,她便斩断情丝,弃他而去。
古语有云,多行不义必自毙。
眼前经历的苦果皆是他的报应,阿满自始至终都没有错,错的是自作聪明,糊涂贪婪的裴长旭。
可他悔了,懊悔万分。
“罗夙。”裴长旭道:“明日去寻几颗春桃来。”
罗夙愣住,立即回神道:“殿下,您不能吃桃子,一口都不行。”
“正因为不能吃,我才要当着阿满的面前吃。”裴长旭道:“我不信,即便我死在她面前,仍唤不起她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