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街道已经变得混乱不堪。
武功高手当街争斗,很容易伤及无辜,平民百姓都知道这个道理。他们连哭带喊、抱头鼠窜,现场还没有一个人见血,恐慌的情绪却是不可遏制地蔓延开来。
镇抚司不仅要维持秩序,还要迎战关合韵一干人等,简直忙不过来了。
刀
剑的碰撞声、尖锐的喊叫声、狂乱的马蹄声响彻天空,街道两侧的人群横冲直撞,炸面筋的大油锅又被推翻了,滚烫的热油泼溅出来,大约二十几个人受了轻伤,场面已是完全失控。
柴霏带着孟竹舟趁乱逃脱。
她们钻入一辆御用马车,飞速行驶在通往皇宫的御道上。
孟竹舟惊魂未定。她想和柴霏说话,柴霏却用眼神制止了她。
京城很少有人知道,柴霏是孟竹舟母亲的至交好友。她们义结金兰,情同姐妹。
孟竹舟出生后不久,柴霏就亲手抱过她。
孟竹舟的母亲在五年前因病去世,柴霏对孟竹舟的关爱未曾减少一分,孟竹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当然不会见死不救。
柴霏在宫外的一处住址,孟竹舟也是知道的,正位于闹市街道的那一条巷子里——那一座宅子挂靠在朝廷小官的名下,既能掩人耳目,又不会招致猜疑,等闲之辈也不敢靠近。
今天中午,孟竹舟在街上大喊大叫,柴霏便听到了她的声音。
如果柴霏不救她,她必死无疑。而且,她在柴霏的家门外出事,太后若是追究起来,柴霏也无法明哲保身。
马车驶入皇城的第一道宫门,柴霏终于放下心来:“进城了,能说话了。”
孟竹舟连忙追问:“姨母,你要带我去见太后吗?”
柴霏瞥了她一眼:“你知道我是你的姨母,还在街上喊什么,怎么不来敲我家门,不派人给我传个信?竟然在街上大闹一场,太莽撞了。”
孟竹舟含泪道:“我被东无追杀,又被方谨软禁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方谨的侍卫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看到您的门前挂着铁锁,就以为您不在家,想死的心都有了……”
柴霏道:“傻孩子,‘死’这个字,不可乱说。”
孟竹舟道:“我能活下来,多亏了杜兰泽。杜小姐是三公主的谋士,我被软禁的时候,她很照顾我,我想求太后给她一份体面,把她从公主府接出来……”
柴霏恨铁不成钢,使劲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读书读太多了,人情世故一概不懂。杜兰泽是三公主的近臣,太后娘娘深谋远虑,岂能为了一个小臣去得罪三公主?”
孟竹舟后知后觉:“今日,姨母为了救我,是不是得罪了三公主?”
柴霏的笑容里也有几分无奈:“得罪便得罪了吧,三公主也该知道,她在京城不是一手遮天,京城这地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比方谨地位更高的人,只有皇帝和太后,孟竹舟才刚逃离方谨的控制,又要奔向太后的牢笼。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柴霏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一把木梳,仔细地梳理孟竹舟的短发,还用发带和发钗把她的头发盘起来了。她们既要面见太后,仪容必须端庄整洁,鬓角不能有一缕乱发。
柴霏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能保住你的人,只有太后了,你在太后的面前,定要三思而后行。”
孟竹舟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几经波折,她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跟着柴霏进入了皇城,即将见到深宫里的太后。
宫里宫外的人都说,太后娘娘信佛,最是仁善,可她既然能坐稳太后之位,必定是挟势弄权的高手,谈笑间杀人不眨眼。
孟竹舟提心吊胆。马车窗缝里吹进来的一丝凉风都让她打了个激灵,她被骨子里渗出的恐惧侵袭着,或许是因为恐惧到了极点,她反而豁出去了,忽然就没那么害怕了,后背的冷汗也消失了。
她格外冷静。
马车停在了一条宫道上,柴霏扶着她走下来。
她抬头一望,远处一座宫殿屹立如山。
她低头一看,脚下的道路是青玉石砖铺成,如同一面镜子,光可鉴人。
道路两旁的古松郁郁葱葱,交叠的枝叶仿佛苍翠的华盖,绵延十里,场面恢宏又壮阔。
她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到了太后的仁寿宫吗?”
柴霏用眼神示意她闭嘴。她连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她们沿着宫道向前走,临到宫门的近旁,她才看见牌匾上的“前亭”二字,原来这一座壮丽殿堂只是仁寿宫的前亭。
她们在前亭等候了一个多时辰,太后才传召她们。从前亭到仁寿宫必须步行,又经过一刻钟的行走,她们终于迈入了仁寿宫的偏殿。
太后正坐在偏殿的一把紫檀木椅上。她靠着椅背,双手搭着软缎,神态平和而庄严,自然流露出一股极尊贵的气度。
柴霏和孟竹舟立刻下跪,做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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