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无为(科举)

庶子无为(科举) 第22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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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锐想到这处,逃避之心再起,已经没有了再和庶子交谈下去的耐心:“霖哥儿,朝堂之事不是尔等小儿能明白的,汝之孝心为父已经明白了,回吧。”
沈江霖心头暗叹,这人也是个榆木脑袋,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没理解他的意思。
于是,沈江霖只能退后两步行了一礼,只是抬起头看着沈锐的时候,嘴巴张合了两下,却最终没有吭声。
沈锐今天对沈江霖的观感很是不错,见他还有话要说,倒是有点想听一听:“还有何话,直说便是。”
沈江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沈锐一眼,仿佛下定了决心才道:“父亲,儿子知道自己还小,很多事都不懂。但是儿子一向觉得,真心真意是不该被辜负的,父亲为国向来尽心尽责,就算真的一时做了错事,只要诚心诚意和陛下说明白,我相信陛下是会原谅父亲的。”
说到这里,沈江霖白皙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两道红晕,显得有些害羞道:“就像儿子有时候做错了事情,但是只要我诚心诚意和父亲悔过,父亲还是会原谅儿子的是吗?”
看着小儿子圆溜溜的双眼盛满了希冀之色看向自己,满眼中全是对自己的濡慕和崇敬,沈锐的心彻底软了下来,同时大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些主意。
他脑海中纷纷乱乱各种想法,又听到沈江霖说:“之前族学里被退学的同窗们找上我,他们说还想要读书,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读书,再也不任性调皮,儿子实在是于心不忍,便答应了他们来求父亲。父亲……可否让他们回来读书?”
沈江霖的话越说越小声,拿眼去看沈锐的脸色,沈锐差点都被气笑了——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来求自己办事了?
不,说不好这个庶子已经在同窗面前夸下了海口,如今是来找他收拾烂摊子了。
沈江云竟不知道族学之事,闻言也是一惊,就怕沈锐责怪,连忙起身站在沈江霖身边帮腔道:“父亲,族学乃我们沈家人才选拔之根本,况且自来有之,实在不宜将人清退出去,恐怕族人之间会心生芥蒂,还望父亲三思。”
沈锐原本还只是有些微的生气,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好好相处过的小儿子,如今长大了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听了沈江云的话,脸色却是真的难看了起来——所以,如今他说什么都是错的了?连自家的族学都左右不了了?
沈江霖敏锐的感受到他大哥这话一说,渣爹的脸就落了下来,忙补救道:“大哥,其实父亲要清退这些族里的学生是对的,因为这些人确实读书上不够用功,愧对父亲的栽培。清退之后如今学堂风气为之一清,那些被清退的学生也心生悔意,想要重新上学。”
“儿子来求父亲给他们一个机会,一则是儿子心软;二则也是希望以后父亲再遇到这样事情的时候,朝堂上有更多我们沈家的人站出来替父亲说话!以后,我在族学里也一定会好好盯着他们上课,若是还有不用功的人,我马上就回来禀告父亲,让这些人离开族学!”
沈锐彻底舒服了,也被说服了。
他当时要清退那些学生的本意,一来是看着每年族学上的账册花销心中不舒服,要知道族学看着每日花销不多,但是每年聘用先生的银子,每日笔墨纸砚的开销,学堂中做杂役人的月例,每天包一顿饭的饭钱,林林总总算下来,一年竟也要上千两银子!
十年就是上万两,可是近十年下来,族中子弟没有一个可以中举的,这让沈锐一想到上万两银子打水漂,如何不心痛?
这二来,沈锐也是有杀鸡儆猴的意思,就是要让族学里不管是先生也好,学生也罢,都警醒起来,别以为可以拿着他的银子成天混日子。
沈江云不傻,见此情况,连忙改了口风:“原来竟是如此,我不在族学上学,实在不知道父亲的苦心,还望父亲和二弟不要见怪。”
说了这么久的话,沈锐也乏了,他冲着沈江霖挥了挥手:“那今日就看在霖哥儿的面子上,再给他们一个机会。我乏了,你们两个退下吧。”
兄弟两个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沈锐躺在大迎枕上,闭目沉思,心中开始仔仔细细地思量起来沈江霖的话。
沈江霖刚出正房,就看到自家的两个姐姐也到了正房门口,兄弟姐妹四人头一次齐聚,互相见过礼,沈初夏和沈明冬两姐妹是同样过来给沈锐请安的。
只是沈锐要想事情,刚刚嘱咐过下人后面谁来也不见,故而姐妹两个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两人在正房门口对着里头磕头行礼,请过安后才跟着沈江霖一道往各自的院子走去。
沈江云的“松林草堂”在另一个方向,四人在主院的垂花门口分别,走出来没几步,沈江霖又看到姨娘孙氏和姨娘叶氏匆匆往主院走来,一人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在她们身后还坠着徐姨娘,同样拎着食盒,别看徐姨娘人长得娇小,但是走起路来却是风风火火,很快就赶了上来,生怕慢另外两人半步。
沈明冬见不得徐姨娘不着四六的样子,只觉得丢脸的紧,轻轻“哼”了一声,扭身就带着小丫鬟走了另外一条路回去了。
沈初夏秀美温婉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尴尬,对着沈江霖干巴巴地解释道:“姨娘她,也是担心父亲才会如此。”
沈江霖看着三个姨娘,春天的暖意还没完全到呢,一个个却都脱下了棉袄,换上了绸子做的春衫,纤腰一束,各色马面裙一穿,花钿满头,比园子里的花还要争奇斗艳。
也是,沈锐如今卧病在床,此时不打扮的花枝招展一些,嘘寒问暖,体现自己的贴心,难道要表现的不闻不问、毫不关心男主子的死活吗?
三个姨娘匆匆和沈江霖、沈明冬行过礼后,又往着主院的方向继续行去,环佩压裙、步步生莲,但是沈江霖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个姨娘在保持着如此优美的步态姿势的同时,一个比一个走的快,慢慢又分开了胜负。
嗯,徐姨娘人是最矮的,速度却是最快的。
了不起,致敬这一份上进心!
只是他刚刚才给渣爹的脑子洗了洗,恐怕今日他没有闲情逸致风花雪月了,姨娘们的用心,注定是要错付了。
沈江霖望着主院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花园子里芳草葳蕤,混合着泥土的气息,草木清香沉入肺腑,随着气息呼出,一口浊气又慢慢排空。
渣爹啊,既然娶了这么多的老婆,生了这么多的孩子,你可是要好好地、郑重地思量一番,如何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已经根据沈锐的性格和永嘉帝在原文中的明君性格描述,将解脱的答案反复思量、揣摩着人性和大局、该如何行事的点子送到了沈锐面前,若渣爹你还不能好好去应对,那么,这么多靠着你的妻儿,又当何去何从?
人不能遇到挫折就只会逃避,挫折会教会我们接受现实和变通,希望你经过这一课,以后知道如何三思而后行。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沈江霖在和沈锐接触的过程中,也终于慢慢明白,为什么最后荣安侯府会完蛋,举家流放了。
就他渣爹的性子,能十年后再流放,都算是皇帝仁义大度了。
他可以从旁提点指引,但是行动还要靠渣爹,因为此时此刻的沈江霖,还没有任何资格与朝堂之上任何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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